蕭雲崢喝了兩口茶，便繼續垂眸批閱奏折。
太和殿中很安靜，隻有翻閱奏折的聲音。
梁之桐是個相當知情識趣的人，從不多言，即便軍國大事當前，她也不會多看一眼，隻垂眸研墨，站上幾個時辰都未停過，可謂相當的有毅力了。
研墨是個有技巧、需體力的活兒，尋常世家女做不了多久，手腕就會疼，可她卻生生磨了幾個時辰。
待蕭雲崢終於批完了奏折，深深的呼了口氣，才注意到身旁的梁之桐還在。
他微微一愣，道：“不必研了，歇歇吧！”
梁之桐抿唇一笑，輕輕的揉捏著手腕，卻無一句怨言和邀寵。
蕭雲崢剛想讓她退下，便見元寶邁步入了太和殿，恭敬道：“陛下，段大人求見。”
蕭雲崢點頭道：“宣！”
段初年邁步入了太和殿，抬眸見蕭雲崢的身邊站著位清麗的女子，有些麵生，他微微一愣，遂拱手行禮道：“微臣參見陛下。”
轉而低頭衝一旁拱手行禮，道：“微臣不知是後宮的哪位小主，失禮了！”
段初年雖曾在涼城南嶽王府蟄伏十年，但深居簡出，他見過曾任涼城知府的梁峰，卻沒見過梁之桐。
梁之桐忙屈膝一福，行了個常禮，輕聲道：“嬪妾貴嬪梁氏，見過段大人。”
段初年微微一怔，梁？新晉的梁貴嬪？原來……她是梁峰的女兒。
無論心中如何急轉，段初年的麵色不變，端然行禮，道：“梁貴嬪有禮。”
蕭雲崢笑著道：“先生，朕正好尋你有事！”
段初年一愣，點頭道：“陛下請吩咐。”
蕭雲崢笑眯眯道：“朕想請先生為皇子公主們開蒙授業！”
段初年微蹙眉心，狐疑道：“如今就開蒙嗎？”這娃娃們還沒斷奶呢！開的哪門子蒙！
蕭雲崢笑道：“當然不是，到五歲時，便一起開蒙吧！總歸孩子們年歲相差不大，不妨事的！”
段初年有些猶豫，“這……”
蕭雲崢怕他拒絕，忙道：“這可是夭夭的意思！”
一招祭出殺手鐧，將段初年堵了個啞口無言。
什麼“朝中賢能者居多，微臣德不配位”啦，什麼“微臣才疏學淺，能力有限”啦，之類的推托之詞盡數堵在了喉嚨裏，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了。
他隱於廣袖中的手，捏著一份辭官的奏折，竟是如何都拿不出了。
良久，段初年無奈的輕歎一聲，道：“陛下當真是把微臣拿捏得死死的。”
蕭雲崢朗聲大笑道：“這麼說先生是答應了？”
段初年歎息道：“微臣有不答應的可能嗎？”
蕭雲崢一拍桌案，道：“好！先生痛快！先生已在禦史台待了幾年了，待朕尋個由頭，便任命你為皇子少傅，為孩子們授業！”
段初年拱手行禮，道：“微臣……謝主隆恩！”
梁之桐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同透明人無異，可內心的起伏波動隻有自己知道。
他竟稱呼南姬的乳名？
多少女子入宮後，帝王都記不得她們的名字，頂多記得位份，什麼“顏妃、黎妃、陳寶林”，位份取代了她們的閨名，成了此生新的標記，更有甚者，帝王都不記得她們到底姓甚名誰。
可他卻記得南姬的閨名甚至乳名，叫得如此順口又習慣，可見無論是常日裏，還是雲雨間，他皆如此輕喚出聲，溫柔磁重，纏綿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