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接單(1 / 1)

傍晚7點,穆一和這棟燈火通明的寫字樓裏的其他打工狗並沒有什麼兩樣,上班摸魚,跟老板玩無實物表演,下班加班,為了那點可憐巴巴的加班費。

不過穆一又有點不一樣,加班,甚至上班本身,除了錢,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讓自己可以以一個普通正常人的身份活著,或者說是隱藏在這個現實世界中,等待通道再次打開。

沙海市,說來諷刺,又沒有沙漠,又沒有海。初夏8點的沙海市,太陽的餘暉還能照進寫字樓西麵的落地玻璃,穆一看著窗外的夕陽發呆起來。

敲著敲著鍵盤的手慢慢停了下來,看著電腦屏幕的瞳孔也漸漸對不上了焦。黃昏的光線讓她想起了那個最初自己存著的世界。是的,談不上是生活,隻能算是存在。

因為那個世界沒有重力,那裏的人,也許不是人,他們沒有實體,以類似全息影像的方式可視,他們不需要呼吸和吃飯睡覺,卻有感官知道喜怒哀樂,他們沒有語言,卻能通過類似腦波一樣的方式向對方傳達信息,那裏人很稀少但卻人人生而賦能,所以更像是人類成了神,丟棄了脆弱和沒什麼卵用的肉身,思想和智慧得到了永生。

但又不是永生。因為精神也會消亡。有時候一個人,一個存在,明明還好好的,突然就會像中斷信號的電波一樣憑空消失,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手機震動。兩聲即斷。把穆一拉回現實世界。

腦子有點亂,因為那個世界是沒有語言和文字的,穆一心想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待了十幾年,可以把想表達的信息轉化成這個現實世界的語言來描述的話,恐怕發呆都不知道怎麼發吧……自己以前會發呆嗎?

穆一拿起手機,發現不是桌上的手機。是包裏另一個從來沒在公司同事麵前出現過的手機。款式普通,沒有logo,市麵上沒有見過。

指紋解鎖了屏幕,是一個訂單號:011245,後麵寫著一個地點,零點酒吧。

打卡,下班,晚八點的地鐵並不擁擠,甚至還有座位。

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穆一給自己煮了一碗加生菜和午餐肉的方便麵,掏出手機給那條短信的號碼發了一個時間:21:30

吃完方便麵,穆一脫下打工人的行頭,那身優衣庫打折買的白色襯衣和米色直筒褲,換上一件黑色純色T恤和牛仔短褲,拎著一個帆布口袋出了門。

零點酒吧,沙海市最熱鬧的酒吧街裏的清流。比起那些酒吧晃來晃去的誇張的彩色射燈和高分貝音樂,零點簡直就是在萬花叢中的陰暗角落獨自發黴的蘑菇。

九點半還沒到都市人夜生活的頂峰,畢竟好多加班狗這個時間才下班,零點酒吧裏十幾張桌子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到三分之一,沒有打碟的DJ,沒有駐唱的樂隊,隻有一個光頭男彈著木吉他慢悠悠的唱著民謠,燈光昏暗單調,仿佛老板並不想在這繁華喧囂浮躁的快速的都市賺到錢,而是佛係的在等有緣的大怨種上門一樣。

穆一推開門,徑直走向酒吧中心的環形吧台區域。這個環形吧台一半正對那個光頭男彈唱的舞台,而另外一半幾乎完全遮擋了舞台什麼也看不見,隻有一個調酒師專心的在搖動調酒杯。

很奇怪的格局,難道還有人到酒吧花了錢會不看舞台在背著舞台一麵的吧台獨自喝悶酒嗎?大概真有吧…

穆一還來不及在心中吐槽這個酒吧的設計,就已走到調酒師跟前。

“吳言,你還真不如開個咖啡館。”穆一一臉自然的對著那個眉清目秀的調酒師說了句大實話。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用那種熟悉又特殊的腦電波給穆一傳達了一段信息:濱江花園3棟5號,李影,女,主婦,無業,意識修正或終結處理,期限三天。

穆一皺了皺眉。意識修正,基本上約等於催眠,通過自己的天賦異能去篡改別人的意識,使其往不同的方向行動。

是的,穆一來自的那個世界人人生而賦能,而穆一的異能之一就是可以用自己的異能去改變別人的意識,用這個世界的認知和語言來描述類似催眠吧。

而根據穆一這麼多年的接單經驗來看不外乎就是讓知情人封口嘛。而終結處理,簡而言之就是那句電視裏經常聽到的台詞:隻有死人才會永遠閉嘴。

“吳言,你就不能說兩句話嗎?”穆一笑道,隨後也傳了一段腦電波過去:“你是叫無言,又不是叫無趣。”

然後她看見那個眉清目秀、衣著中性、性別不明、取向未知的吳言遞過來一杯酒,衝她打了一個簡單的手語,那意思似乎是:謝謝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