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喊鬼,荒誕可笑。
但流浪武士們笑不出來。
他們隻是走了一步,路過了一朵血斛花,就從豔陽天來到了幽冥鬼域。
流浪武士們頭戴鬥笠,腰佩刀劍,身上有一股不祥的宛如被“祟神”汙染過的黑色氣息,露出的目光猩紅。
拔出刀劍,謹慎地看著周圍的異常。
“你上去……”流浪武士的一個男子對長有鬼角的鬼族抬了抬下巴,“好歹你也是個鬼,就算遇到鬼,應該也能說上兩句話吧!”
鬼族青年身子發冷,感覺吐氣如霜,陰暗的天空,妖異的花海,有一個少女從朦朧之間變得清晰。
名椎灘上,無窮的死氣,無窮的鮮血,在薑逸的主導下,化作攀升“血斛花”力量的養分,將其打造向真正的鬼王之境。
從荒瀧一鬥和他‘赤角大杵’武器身上研究來的鬼力,在死之規則下變化,容納草、水、風的元素力量,還有光和深海的權能賜福。
迷茫的魂靈,膜拜新生的鬼王。
脆弱的“血斛花”,在被薑逸帶離,又帶回來的短短時間,度過了新生的沉睡期,向著天地求取鬼王的位格。
她昔為人,今為妖,為鬼,麵容妖異美麗到顛倒眾生。
眼眸睜開,如同倒映火葬之時的火光,戴著紅色妖異之花的長長發絲垂下,垂到腳踝,在淡紅的月光下,帶起黑色偏紅的色彩。
紅潤白皙的肌膚,露著天鵝般的長頸,還有削若天成的香肩和上臂。
深色的和服,內紅外幽,白色為邊。腰間的海浪蝴蝶結似乎是黑紅之外,唯一的活人色彩。
有花卉係於蝴蝶結之上,整朵花卉都是由紅色的注連繩編織而出,格外精致。
玉手從和服袖中伸出,血色符籙凝結。
赤足木屐,踏水而行。
薑逸靠在幽冥鬼境的一座紅色鳥居之上。
血斛花輕柔地拂過衣擺。
斡旋造化,以死為活。
雖然是對造物主所有之物的再次變化,不是真正的無中生有,不是真正的死而複生,但這創造過程帶來的無盡感悟,使得他閉目享受。
原初之道,盤古女媧,神聖仙真。
這才是修行呀!
希望我的百鬼之路,在最後一刻是無中生有的造化之路,生死顛倒,萬物創生之道。
“老大,老大!我感覺好冷!”荒瀧一鬥的三個小弟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望著那過於漂亮的女鬼。
他們感覺在這一刻自己真正的來到了陰間。
“老大,老大,我不想死呀!”一把鼻涕一把淚。
“怕……怕什麼……”荒瀧一鬥腳抖了抖,立馬鎮定,“本大爺以前見過一拳下去,完全打不中的幽靈,也沒有害怕。”
“而且,這不是……那個什麼神,召喚出來的。是我們的支援呀!”他抬起濕漉漉的腳,地上幽色泛著淡紅月光的水,格外的冷。
旁邊的花,帶著一股血的芳香。
“荒瀧一鬥……”薑逸開口。
“在!叫……叫本大爺什麼事!”荒瀧一鬥梗著脖子,不斷對自己催眠自己是“荒瀧膽量比天還大一鬥”,就算見到了鬼王,自己堂堂鬼王也不該慫呀!
“嘿!你的小弟,不對!你的手下,看起來還怪厲害的。”荒瀧一鬥拍拍走路累了的膝蓋,大步向前。
“如果有一天,我開‘三川花祭’,你見到這片花海,就可以一起參加祭典。這個邀請,邀請的是全稻妻的妖和鬼,還有膽大的人或神。”薑逸隨口一道。
“三川花祭?”荒瀧一鬥摸著下巴,陷入思考,“好像哪裏聽說過?”
拍拍自家膽小的小弟,他看向前方。
和服的紅色少女,隻是站著,那邊的流浪武士們就開始七竅流血。
他們摸了下臉,手一片血紅,身上有著萬箭穿心,又有著植物在體內生長,汲取鮮血,要破土而出的劇烈疼痛。
手裏拿著刀劍,對著這些怪異仿佛要噬人的血斛花揮砍,花朵落地,很快在地上重新誕生。
有根須宛如藤蔓不斷糾纏而起,帶來銳利的尖刺,手腳發麻,宛如中毒。
冰冷的水流過腳踝,似乎帶走了身體的溫度,生命的氣息。
青鬼驚恐後退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鬼和鬼之間的差距和溝通的鴻溝,未必比人和鬼之間弱。
但奇怪的是,眼前的鬼王,並沒有驅使花海攻擊他。
“哈哈哈哈哈!”囂張地笑聲響起,荒瀧一鬥邁步而出,被青鬼看見,“是我,赤鬼的後人,荒瀧一鬥!怎麼樣,這見麵方式,很有鬼族的氣氛吧!”
青鬼望著周圍倒地,氣若遊絲的一群流浪武士,再看向荒瀧一鬥,還有背後那走向一位白衣男子,對男子微微行禮的妖異和服少女。
對荒瀧一鬥的怒氣,壓住了對周圍的恐懼,就算死又如何,今天也要罵上一通。
“哼,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每個青鬼從出生起就銘記自己的使命,都知道所謂自我犧性的命運。”青鬼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