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人拔掉你的舌頭,你依舊可以用眼睛歌唱。”
“假如有人刺瞎你的雙眼,你依舊可以用耳朵張望。”
“但是,假如誰人膽敢奪走你歌唱、你張望的自由。”
“——那就,絕對絕對不能容赦。”
須彌城,一隻人畜無害的小貓心中哼著歌,下了船隻。
宛如吹來了那蒙德的風之花,那蒼古自由之誓。
醜陋獨目的麵容上,湛藍色的眼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如有一層塵埃拂去,泛著水流潤過的寶石光澤。
可惜,這隻左眼仿佛是他身上唯一的美好,被火燎過一般的毛發,焦黑、紫紅、參差不齊,灰黑鱗片狀的組織結構在毛發下連接成片,帶著腐爛流膿般的血痂。
隻有幾簇雪白,彰顯著毛發原本的顏色。
這裏是須彌城船隻停留的港口,綠色圓頂的燈塔高高聳立,下方船隻往來,稻妻、蒙德、璃月各國,還有須彌本地的學者、商人、遊客……組成了此地的繁華。
他們人人佩戴“虛空終端”,和“虛空”相互連接。
並且,比奧摩斯港更甚。
奧摩斯港因為是須彌最大的商港,所以魚龍混雜,有些地方就算教令院也難以掌控,但須彌城,這教令院治下的城市,賢者們俯瞰下方,如掌上觀紋,清晰明了。
薑逸裹了裹卡維披在他身上的紅色披風。
付了錢的卡維,從船上走下,抱起薑逸走向須彌城的“寶商街”。
經過港口的木製棧道,踏在了石頭鋪地的光滑街道上,周圍滿是吆喝聲。
珠寶,水果,蘑菇,礦石,香料、古董……各種琳琅滿目的貨物擺放出來,地攤,店鋪,價格低昂,價格高昂的應有盡有。
還有幫忙占卜,觀星的神秘攤位。
隻不過,薑逸感覺缺點什麼。
張望了半天,比較奧摩斯港那充斥街道的奇特鼓點音樂聲,這裏的音樂更加悠揚,但少了表演舞蹈的鍍金旅團少女。
教令院的學者們更是愁眉苦臉,一副為學術論文苦惱的樣子。
“我身邊沒有可以委托、幫忙養貓的朋友。”卡維抱著薑逸在街道上,“就在這裏試試看,有沒有人願意收養你吧!”
卡維考慮很多,收養薑逸的人至少能養活一隻貓,是獨立自主的成年人,有愛心,家庭不必太富有,但氛圍必須好。
這樣的要求其實有點高。
智慧之國,成年人都是理性的。
薑逸眯起眼睛後,那賣相實在一般,還一副高傲不理人,就算是送,也很少人選擇收養。
養貓是需要成本的,他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用相同的成本養一隻更好的貓。
愛心的小孩子過來圍觀,都被薑逸那猙獰的右眼嚇住。
卡維沿著商業街換了好幾個地方,眼看大半天過去,都沒能找到合適的人交付出去,不由苦惱地搓搓頭發。
“難道還得請一天假?”他望著香味濃鬱,到了午飯時間的寶商街。
站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卻好像孤獨地隻有他和一隻貓,還有梅赫拉克。
“請問,你是要委托人幫忙養貓嗎?”
一道聲音突然傳來,卡維驚喜地回頭。
“嗯?你是冒險家協會的凱瑟琳小姐?”他愣了愣,一直知道冒險家協會各種委托都接,現在都變成主動上門,找“委托”了嗎?
薑逸眯著的眼眸睜開,望著這須彌冒險家協會的凱瑟琳。
和蒙德、璃月、稻妻的凱瑟琳一樣,黑色及肩的微蓬短發,白綠色的衣服裙子,黑色束腰和裙擺。
相貌也和之前三個國家的凱瑟琳沒有什麼不同。
但……
薑逸覺得這語氣有點熟悉。
“是的!凱瑟琳小姐,有什麼推薦嗎?”卡維倒是想到了,和各種人打交道的凱瑟琳小姐,或許比自己更能找到養薑逸的人。
“在養小動物這件事情上,大巴紮的居民們或許是更好的選擇哦!”凱瑟琳說道,對薑逸眨眨眼睛。
納西妲?
薑逸認出了凱瑟琳如今身體內的人。
“大巴紮?”卡維思索。
相比生活在陽光下,這地麵上的須彌人,“大巴紮”這個地方位於這搭建起教令院的巍峨聖樹的樹洞裏,裏麵穹頂如壁,雖然占地不算逼仄,但不見陽光。
不過聽說裏麵的居民大部分性情淳樸,比起教令院的人們更加有“人情味”。
“我有推薦的人選,你願意我帶這隻小貓,過去試試嗎?”凱瑟琳道,“隻需要你在暗中耐心等待一會兒。”
“嗯?為什麼在暗中?等等,難道是因為我們教令院在大巴紮的風評不好?”卡維意識到了什麼,“好吧!我在暗中看著。”
對於陌生人他或許警惕,但對於冒險家這聞名須彌的凱瑟琳小姐,他還是稍微放心的。
凱瑟琳把薑逸接過,摸摸薑逸的毛發。
薑逸望著凱瑟琳左耳旁邊戴著的虛空,他在商業街這麼久,雖然隻是一隻貓,但也被虛空記錄了不少次了。
離開卡維一段距離。
薑逸才開口:“你怎麼認出我的呢,納西妲?”
他的聲音很輕,隻飄在凱瑟琳的懷裏。
“那麼,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呢,菩提。”納西妲調皮地稱呼道。
一個人說對方真名的時候,另外一個人說對方外號,好像也很有趣。
“當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那最不可能的一個答案,那麼這個答案就是答案本身了。”納西妲說著自己的推演,從關注薑逸到發現薑逸。
“隻是如今我無法將我的聲音,傳入你的意識。是因為……這個嗎?”納西妲指向薑逸的右眼。
她本想直接以意識和薑逸對話,但薑逸的精神宛如是被厚厚外殼包裹的棗椰,無法讓她突破呢。
就算是夢。
“我看見了你會遭遇災厄,但並不知道具體的緣由和災厄本身是什麼。”納西妲道,“我在你身上感應到了高天的力量……怎麼會呢?天理已經沉睡了!是天理留下了什麼後手嗎?”
薑逸和附體凱瑟琳的納西妲對視。
“是僭越罷了!”
這就是一切的緣由。
“……”納西妲的手輕輕觸碰過薑逸的右眼,“僭越者,付出代價,你是為你所拯救,你所改變的一切嗎?”
“你身上的色彩,充滿了痛苦。”
“麵對死亡,麵對如今的遭遇,從一位閃耀奪目的‘人之神’,淪為傷勢幾乎不可逆的凡俗生靈,隻能在地上奔跑,以唯一的眼眸窺視世界。”
“你……為何不哭呢!”
“這樣的傷勢,從高峰落入低穀,我見過很多原本堅強的人獨自時,崩潰流淚的瞬間。”
“隻因為你是眾人信仰的‘神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