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了,在這太陽照不到的大巴紮,灌木叢裏,薑逸打個哈欠,臉上絨毛瞬間拉長又收縮,尾巴翹起,突然化作尖銳的利刃,又變了回去。
翻個身,身形化作模糊漆黑的一團,細看是一堆紫紅色的甲蟲聚合,密密麻麻抱成了貓形。
四肢如彎弓般拉伸,纖細的貓腿突然變得粗壯,出現老虎的斑紋,並且斑紋呈現出蘑菇的五彩色。
尾巴開始分叉,一化三,三化九,九化十八,微生物在上麵蔓延,觸手般的孢子藤蔓揮舞,裂開食人花般的大口。
半信息化的身軀,融合“七十二變”、“自在應身”以及“不定命運”,外加漆黑之力的扭曲,身體的結構開始變得越發不穩定。
但孢子群落的生態位,因為這些天的知識學習,已經從“遊魚”穩步進化到了“走獸”。
體內的世界樹越發腐朽,更深處的脊椎都開始逐漸被微生物和孢子替換,重組成適應高天之力和漆黑之力的骨骼。
五髒六腑,肌肉血液都有孢子在流淌。
同時孢子群落之間,尤其是熒光群落和漆黑群落率領著微生物大軍相互廝殺,異界力正在被吞噬化作養分,提供給它們繁衍。
正如曾經異界力吞噬元素,適應黑龍腐殖之血一樣。
如今高天和漆黑開始展現那位格和力量上的崢嶸,元素的上位,禁忌的知識,於是捕食和被捕食的關係開始互換。
就算是薑逸的夢中,整個夢也是由孢子組成的。
薑逸聽到了腳步聲。
……
大巴紮的通道。
熒、派蒙、迪娜澤黛,還有迪娜澤黛的保鏢。
“迪希雅,可以放我下來了。”迪娜澤黛如今是被她的保鏢給背著過來的。
具體的事情,得從她們躲入酒館後說起。
以為甩脫了追兵的她們剛剛躲入酒館,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遭遇了迪希雅。
追兵的成員是鍍金旅團“熾光獵獸”的人,也是“熾鬃之獅”迪希雅的手下。
迪希雅一出現就襲擊向熒和派蒙,幸好迪娜澤黛及時阻止。
作為呼瑪依家的大小姐,迪娜澤黛天生患有魔鱗病,一直被父母鎖在家裏治療。
小時候,她有一次發病,身體很難受,在害怕地哭泣中,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喜歡的,討厭的,所有的事情。想要實現她的願望。
她想要讓自己的病好起來,但那個聲音說她現在的力量,還做不到這件事。
於是,她改為和那個聲音的主人做朋友。
溫柔的朋友給她說了好多好多有趣的事,平常經常出現鼓勵她,告訴她窗戶外麵是繁華的須彌城,須彌城外麵是茂密的雨林,而在雨林的外麵,還有防沙壁、沙漠和整個提瓦特……
對於小時候的迪娜澤黛來說,小小的房間,整個呼瑪依家就是全部的世界了,她第一次知道和了解到了“提瓦特”,對外麵升起了好奇,開始學習認字,讀各種各樣的書。
可惜,在她挺過那次難受的發病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那個溫柔的朋友的聲音了。
告訴了母親,母親告訴她這一定是因為她在做夢。
但她明白,那不是……
那個聲音讓她接觸到了“智慧”,聲音的主人最有可能是她了解到的,傳說中的草神大人。
為了報答草神大人的恩情,她將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一段時間前,意外認識的祖拜爾劇場之星,和她一樣的草神信徒——妮露。
錢不夠,就讓妮露賣掉她的一條裙子,一同籌備“花神誕祭”。
今天,是她和妮露約定的日子。
所以她偷偷從管理嚴格的家中跑了出來,但也引得她父親雇傭的保鏢們大肆搜索。
好在,在酒館之中。
她以自己的決心說服了迪希雅,雇傭是保鏢也是朋友的迪希雅在花神誕祭結束前為她打掩護。
為了防止在天黑前也趕不到大巴紮,結束後又不能及時回家。
所以迪希雅選擇將身體不好的她背過來。
“好吧!小姐!”迪希雅在通道中,將迪娜澤黛放下,推開了進入大巴紮的木門。
這一刻,她眉頭忽然皺起。
全身有股汗毛豎立,前方明明是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但讓她如同身處於潮濕危險恐怖的雨林,周圍的植物有著人的視線一般注視著,明亮璀璨的燈光灑落的陰影,就像活物一般蠕動。
這是棲身雨林的冒險家,在夜間最恐懼的感受。
那是自然對人的壓迫,那是掠食者對闖入者的凝望。
“小姐……大巴紮……這麼危險的嗎?”她嗬嗬兩聲,明明她上次過來都沒有這種掉入蜘蛛網般的詭異感覺,就像身體被埋在大地逐漸腐爛,生出蘑菇一樣。
大巴紮的樹洞穹頂到下麵的每一簇植被,常人視線不可見的微生物還有細密無比的孢子粉塵,輕輕飄蕩,並不落入人的身體,但形成了一處覆蓋大巴紮所有角落的領域。
薑逸在灌木叢中,看向到來的熒、派蒙,妮露描述過的迪娜澤黛,還有那……直覺和感知過於敏感的女子。
迪希雅。
他聽到了通道中的聲音。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皮膚偏棕色,瀟灑黑金色及腰長發的女子,臉上塗著精致的妝容,好看的容貌有著別樣的沙漠風情。
此刻,
冰藍色的眼眸刹那銳利,帶著攝人心魄如同獅子一般的目光,掃視過周圍的一草一木。
對方頭頂的頭發宛如兩隻獸耳,一眼看上去宛如什麼貓科動物。肩膀上,佩戴金屬護甲和黑金色長手套,手套手掌部位的指套,有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金屬獸爪。
腰間,一顆火元素的神之眼閃閃發光。
黑紅拚色的交叉掛頸抹胸下,是鍛煉形成的流暢如獵豹的肌肉線,露出的腹部下,是黑色破洞緊身褲和長筒高跟靴。
諸多金屬三角裝飾,和身後的兩股紅色披風晃動。
“沙漠的護身符嗎?”薑逸收回目光。
大巴紮的微生物們沉寂下來,孢子粉塵落回大地。
“迪希雅,你在說什麼?”迪娜澤黛一臉不解。
“哇!我聞到食物的香味了,這裏……確實是個危險的地方呢。”派蒙表情嚴肅,雖然之前在酒館裏和熒吃過了須彌的美食,但她又有了胃口。
對於肚子來說,這地方太危險了。
熒看向草叢,草叢裏一隻貓半個身子被灌木遮住,露出一隻湛藍色的眼睛,安靜地看著她。
感覺頗有智慧和靈性。
“沒什麼……”迪希雅發現那股可怕的感覺消失了,但心中依然警惕,但對於雇主就不必說這麼多了。
這些大巴紮的居民就生活在這危險中,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剛才的感覺也不像是惡意,更像大自然如沙塵暴,如洪水,如颶風……對渺小人類的玩笑,但卻給生命帶來如臨深淵的戰栗。
原諒她書讀得不多,無法準確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