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灰燼如占據視野的斑點,在眼前飄過。
派蒙受不了這死寂的感覺了,急忙開口找話題:“話說,如果蘭羅摩繼承覺王樹的全部記憶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蘭羅摩興奮道:“獲得很多記憶,知道很多事情,學到很多詞語,我會發生改變,但我依然是你們的朋友。”
“改變?”派蒙問道。
蘭羅摩伸手比喻:“笨蛋派蒙,如小那菈長大,學到很多東西,擁有很多記憶,就會變化。就算變得很慢,回過頭看,也像種子變成大樹的區別那麼大。這就是改變。”
“我懂了,嘿嘿。”派蒙想起來,“蘭拉娜之前抹除維摩莊的孩子被愚人眾帶走的記憶,防止那害怕的種子生長成惡。就是為了阻止改變。”
“是的!”蘭拉娜道。
熒倒是想起一個反例:“有些記憶就算被刪除,被遺忘,被封印,也會被身體記住呢。比如,戰鬥技巧什麼的。”
她想起了夢境輪回中的迪希雅,忘記了每一次的花神誕祭,但一次次和鍍金旅團戰鬥,所使用的戰鬥技巧,戰鬥記憶,被身體記住。
話說,是身體嗎?夢是大腦誕生的,那時大家是躺在床上的吧!
她露出疑惑。
於是對納西妲開口詢問。
“這個嘛!也許是迪希雅的腦袋裏也長了手腳哦……”納西妲看熒那一副你逗我的表情,歪了歪頭,“好吧,是腦袋不斷把信號送給身體,身體記住了。就如你記住了椰炭餅的味道。”
這個解釋,讓熒稍微信服。
派蒙的目光瞥向薑逸,小心翼翼地帶著某種試探的想法開口:“薑……森林王殿下,你經曆了這麼多事,走到了這一步……直麵無留陀的化身,是不是也會懷念過去,感慨自己的變化啊?”
她心中跺腳,其實想問的是,薑逸你接收了提瓦特這麼多力量故事記憶,身體都開始不做人了,你的心還能找回當初嗎?
我總感覺雪山魔龍之災會複現。
死域代表的可是遺忘,可是死亡。要不,還是放棄研究死域,對抗什麼宇宙法則吧。
拯救完提瓦特就挺好,可以和你在意的人一起度過珍惜的時光。
薑逸奇怪地看向派蒙:“懷念過去,感慨自己的變化自然是有的。但我覺得我赤子童心,在前進中也有不變之物。”
他玩笑般開口:“就如那菈的專一是十八歲喜歡十八歲外貌的美少女,八十歲依然喜歡十八歲外貌的美少女……”
“呃……”派蒙無言以對。
熒叉腰鄙夷。
什麼那菈,明明是你自己啊。
還強調了是十八歲的外貌,也就是幾千歲的美少女這家夥也喜歡。
年齡不是限製,外貌才是。
“啊?……哈哈哈!”在這隊伍中一直插不上嘴的拉娜,尷尬震驚地腳趾扣地,怎麼也沒想到溫和優雅的森林王大人會說出這樣不正經的話。
是從哪兒知道的知識啊!
再說,這東西真叫做專一嗎?
“哇!學到了新的知識。”蘭羅摩點點頭,“赤子童心,就像我們蘭那羅喜歡小那菈一樣,是不會變的。”
“……”派蒙扶額,“別教壞蘭那羅啊!”
“這是什麼壞道理嗎?”蘭拉娜不解。
“不……是!不是……”派蒙有點慌,這東西怎麼說啊,都怪薑逸聊什麼美少女。
“哦?人類裏有這樣的規律啊!”納西妲翅膀摸著下巴點點頭。
“完了,納西妲你可別聽他胡說……”派蒙一想,好像又不是胡說。
眾人聊天的聲音,成功打破了死域的沉悶。
薑逸目中深處,幽幽一片。
仿佛剛才那闡述人性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好了,第一段記憶的銘文。”來到一樹根纏繞的山道,旁邊是一個洞窟,內有一棟蘭那羅的小房子,房子內金色的符文,流著記憶的光。
“這裏是蘭瑪哈的家。”蘭拉娜認出了這個房子,蘭瑪哈就是覺樹之堂的莎蘭樹之一。
蘭瑪哈喜歡毗波耶,以前的時候,會在房子旁邊種許許多多的毗波耶,現在都沒有了。
眾人讀取了對方的留言和解開封印的銘文。
留言中,是他對未來來此的森林的孩子,跨越時空的交談,詢問“無留陀被徹底消滅了嗎?還是你就是來消滅無留陀的。”
有很多想聽的故事,想知道未來誕生的美麗歌曲,想詢問蘭拉娜、蘭瑪尼他們是否安好。
“過去的與未來的一切,都將在沙恒中相遇。”蘭拉娜開口,“蘭瑪哈的記憶還在覺王樹身上流淌,就算看不到了,聽不見了,也終有一天會和我們再次相逢,聽我們的故事。”
一段綠色流光,金色閃耀的銘文落在薑逸手中。
這是蘭瑪哈、蘭拉吉、蘭雅瑪一起想出來的得意之作,交給來消滅無留陀的孩子。
“但願新的夢想永遠不被無留陀侵蝕,但願舊的故事與無留陀一同被忘卻。”
夢想是新的桓那蘭那,故事是此地,舊的桓那蘭那中的災厄。
離開這間屋子,繼續向前。
這一次,薑逸是真正得到了一段記憶。
“是蕈獸……”派蒙看向前方。
很快,那些露出敵意的蕈獸露出迷茫之色,盯著薑逸看了幾秒,準備發動攻擊的他們讓開道路。
“這裏的蕈獸,是受無留陀化身控製的‘死的使徒’。”蘭拉娜道,“不過,此刻這份控製應該擺脫了。”
他看見蕈獸們跟在了森林王的後方。
身上的不祥氣息消失了很多,凶狠的眼神變得柔和。
來到第二間蘭那羅的屋子。
是蘭拉吉的屋子。
他留下的遺言是,想要再次看到有好多好多花在桓那蘭那盛開,想要看到綠綠的樹,樹上有鳥兒,蘭那羅和那菈一起在樹下唱歌。
害怕無留陀,但和蘭雅瑪說的一樣,想到那些喜歡的事,就不害怕了,變得很勇敢。
第二段記憶的銘文。
薑逸將其握在手中。
“但願綠色的原野、山丘永遠不變得枯黃。但願溪水永遠清澈,但願鮮花永遠盛開。”
記憶流淌在雙眸裏,前方又出現了蕈獸。
沒有發生戰鬥,全部臣服。
拉娜心情激動,死的使徒臣服於生,生所過之處,草木發芽,花草盛開。
是的,從桓那之門開始,薑逸留下腳印的地方,那虎爪足印之上,冒出清澈的生命之水,周圍蘑菇孳生,草木和花草的嫩芽抽出,留下了一條綠色如彩帶的路。
孢子的雲霞向外擴張,草木的種子隨風而去。
想要襲擊眾人的蕈獸,全部在草木中匍匐,然後跟隨,隊伍於是越發壯大,宛如浩浩蕩蕩的河流,在死亡的沙漠流淌。
黃沙掩埋的樹根中,找到了第三間屋子。
我們一定會勝利,生一定會戰勝死,正如我們終將會在沙恒中再見。這是蘭雅瑪留言。
第三段記憶的銘文。
“摯友將再次同行於茂密的森林中。一切美好的事物終將歸來,一切痛苦的記憶也會遠去,就像溪水淨化自己,枯樹綻出新芽。”
眾人來到了一巨大無比的大樹中空的樹幹內,棕色幹枯的樹皮滿是裂紋,生著一些木靈芝,中空樹幹底下,三道綠色的符文構成半透明的封印。
這就是第二重封印了。
“能親眼看見往昔的桓那蘭那,看看故事裏的蘭那羅原來住的地方。謝謝森林王,謝謝那菈熒,謝謝草木之王,陪著我們一起到來此地。”蘭羅摩望著符文上流動的光芒。
“蘭瑪哈、蘭拉吉、蘭雅瑪,一直堅守著封印。”蘭拉娜開口,“雖然無留陀最終還是逃到了外麵。不過,這不是你們的錯。”
薑逸手中的流光,化作收集來的三道銘文落下。
虛幻的話語在空中響徹,維持了幾百年的封印化作虛無。
眾人落下,在不斷下墜後,落在洞窟裏,向前。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光芒照耀出了黃色的流沙,沙粒如細小的瀑布從洞窟頂端落下,漆黑赤紅的死域之花,在黃沙之中盛開。
動力幾乎永恒的遺跡守衛在黃沙之中行走,以獨眼看向了眾人。
火光瞬間照耀洞窟,帶來巨大的爆炸。
薑逸背後的蕈獸們出手了,風元素、水元素、冰元素、火元素、雷元素、草元素、岩元素……一同湧動。
這是難見的一幕。
元素之光五顏六色,蕈獸如軍陣屹立,氣勢如林。
“幹的好啊!”派蒙握拳。
眼前的視野一下子被遮蔽,大地炸開,沙浪形成一個個蘑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