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0章 家書,金薔薇,七窟遺跡,歡迎加入,琺露珊(2 / 3)

“是的,一位被教令院流放的學者,已經故去很多年的學者。”薑逸望著遠方,“他將自己培育的種子撒到沙漠的各個角落,但沒有一顆種子開花。”

“這成為了他最後的遺憾。”

“直到最近,在沙漠各地的‘金薔薇’盛開了。”

“這是具有岩元素和草元素共同親和的植物,在缺水的沙漠,為了生存,它用泥巴與石頭將自己保護起來,化作堅硬無比的外殼,在合適的環境中,得到水和草元素的滋潤,就能綻放出自己原本的美麗模樣。”

“我很喜歡這個薔薇,就讓它和雨林各處的紫色須彌薔薇一樣,在沙漠綠洲之中蔓延。”

“如果它有花語的話,我認為它的花語是……‘希望學者、冒險家或是你,像它一樣堅韌,永遠不喪失信心。’”

他看著琺露珊。

“能從七窟遺跡脫困的你,無疑配得上這朵花。”

“……”琺露珊沉默片刻,抬頭,“七窟遺跡,這是它的名字嗎?”

消失的百年時光,其實就是她被困遺跡的時光。

她對那遺跡的記憶已經模糊,就如海市蜃樓般虛幻。

隻記得那是一座不知來曆,不知所在,與赤王文明相關。內裏機關重重,牆上刻滿密文的遺跡。

遺跡中的神秘力量,使她的身體停滯在被困的瞬間,不覺饑餓,不感勞累,卻無法抹除精神的疲憊。耗盡了隨身的紙筆,卻未能破譯一句密文;用盡了畢生的學識,卻未能解開一道機關。

薑逸點頭。

命星倒映人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琺露珊的六顆命星是為“舍徑求真,忘形煉智,漫行靈圃,神機明悟,繁想奇境,妙道合真。”

靈圃是知識的靈圃,仙人神明的庭院,神王陛下遊憩畋獵的苑囿。

人生中遇到的靈圃自然不是唯一的。

但七窟遺跡無疑是對琺露珊影響最大的“靈圃”。

時間停止的秘境,看做赤王建造“永恒綠洲”前的實驗場也未嚐不可。

繼承了“七窟遺智”的琺露珊,過去的一切磨難都將化作現在和將來的饋贈。

“金薔薇的歌謠,還有一段。”

“唱道:‘沒有土地承載我,唯有歌謠承載我。歌謠戰勝敵視我的命運,戰勝我的結局。戰勝我戰勝時間,戰勝永不消逝的消逝。’”

“你是和培育這薔薇的學者一樣,是戰勝‘消逝’之人。”

學者的生命和金薔薇和他編寫的歌謠一起,被人們記住,而琺露珊則自己戰勝了自己的消逝。

琺露珊遺忘了關於遺跡的很多東西,但依然記得自己仰臥在無數稿紙中央,怔怔地望著遺跡鐫刻密文的穹頂。

已經沉寂的古代神秘,用沉默嘲笑著她的無知,嘲笑著今人的渺小。

讓她憤怒不甘,她引以為傲的研究,人類曆代學者窮盡一生的積累,在古文明麵前是如此不值一提?

如果人們能知道遺跡的來曆,或許很多學者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那其實是神明鐫刻的密文,設立的機關。

百年前的教令院學者的風氣可以從琺露珊如今所穿的衣服上體現一二。

素雅的風格象征著不為外物所動的純粹,百年前曾在教令院風靡一時。當然,如今已經沒什麼人穿了。

舍徑求真,忘形煉智。

在遺跡中,琺露珊於足夠讓世間大部分人絕望的困境中,再一次從地上爬起,拾起一片碎石。

雖然沒有了紙筆,但可學習最古的人類一般以石頭在大地上書寫文字,在地磚上繼續刻畫符文。

舍徑求真是追求真理、探索真相的一種態度和方法,也是須彌最為強調的思行。

麵對問題時,不拘泥於傳統的路徑和方法,勇於探索新的途徑,以期獲得更真實、更深入的理解和解決方案。

就如那一句話。

人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如今不懂的,來日也能學會。文明隻要存在,就會不斷發展。今人未解的,後人也將解明。即使最後依舊埋骨於斯,也要留下這些推演與試錯的記錄,為下一個落難者爭取一線生機。

這是符文學者存在於世的價值與意義。

忘形煉智,忘記了自身之形體,全心全意地投入追求智識真理的道路之上,磨煉自身的智慧和知識。

琺露珊第一次進入了“非想非非想處天”的境界,

和薑逸曾經達到的“非想非非想”稍微不同,當然,那同樣是沒有欲望與物質,僅有微妙的思想的境界。

人類原本基本不可能達到,但遺跡中時間停滯,讓人不覺饑餓,不感勞累的特殊條件,使得琺露珊觸及這接近於“神明”的境界。

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指得不是具體的神靈,而是一種個人對於變化、對於法則,對於事物的深刻理解和領悟能力。

不知過去多久,所有可以觸及的地麵上,都已刻滿晦澀難明的推演符號;不知過去多久,她的記憶開始模糊,心智也開始迷離,口中喃喃著無人能解的言語;不知過去多久,她終於找到了這道謎題的解答。

漫行靈圃,神機明悟。

值得神明注視目光,值得天地給予勳章。

逃生的大門為她打開,天地間的光沐浴其身,天地間的風歡迎她的回歸,記憶磨損,意識混沌的少女在風的指引下,避開了所有的魔物和險地,

天地為之賜福,叫再次感受到饑餓疲憊而暈倒在無人荒野的少女,巧妙的得到了一隊馱獸行商的救助。

風讓馱獸停留,風讓善良的商人注視到黃沙之中神之眼的閃爍,看見了昏迷不醒的少女。

在脫離了“神明”的境界後,琺露珊已遺忘了遺跡中自己如何解開的機關,對被救助也隻有模糊的印象。

就算休養後意識恢複清醒,在看見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須彌時,也依然以為自己身處遺跡,陷入了機關製造的幻境。

是自己多有思念,而主觀想象出的奇妙靈境。

所以,在琺露珊得到神之眼後,其實就瞬間點亮了自身“舍徑求真”到“繁想奇境”的五顆命星。

繁想奇境其實也可以是知識構成的心中靈境,苦海盡頭的彼岸。

最後的命星“妙道合真”代表著琺露珊形神合一,終於從忘形之中清醒,在教令院來人的確認和說明下,明白這是百年後的世界。

真實不虛。

她所認識的人、認識她的人,都已經消失不見。乘風漂泊的遊子,終究能回歸故鄉。而她沿著時間漂泊,再也回不到過往。

這是真正的苦難嗎?

俗話說福禍相依,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