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都元帥府內,泰不華躺在臥室床上,雙目光直直地看著上方。侍僮抱琴在臥室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不時發出歎息聲。劉基走了進來,抱琴急忙迎上去,說:“劉大人——”
劉基示意他小聲些,關切地問:“都元帥好些了嗎?”
抱琴搖了搖頭,說:“老爺終日躺於床榻之上。”
“可曾飲食?”劉基問。
“未曾飲食。”抱琴說,“從海上回來,一點東西也沒吃。”
劉基說:“帶我前去看望看望。”
抱琴引劉基來到泰不華床前,輕聲說:“老爺,老爺,劉大人來看你了。”
泰不華身子動了動,低聲說:“劉都事……”
劉基擺了擺手示意泰不華不要動,輕聲問道:“都元帥今日感覺如何?”
泰不華說:“周身乏力,不思飲食。”
劉基坐下,手指搭在泰不華脈上,切了一會,又把他的手放回,用被子蓋好,安慰說:“都元帥並無大礙,安心調養幾日就好了。”
泰不華歎息道:“唉,苦心謀劃數月,眼看即可蕩平賊寇,還浙東父老以安寧,可功敗垂成……”
劉基急忙上前寬慰:“都元帥不可思慮太多,大人為剿寇殫精竭慮,浙東父老無不感激涕零,怎奈謀事雖周,天意難測。”
“豈是天意?人心散矣!匪患四起,仍不以國為念,各懷其私……”泰不華劇烈咳嗽,“咳!咳!咳!”
抱琴慌忙遞上絹帕。
劉基說:“都元帥養病要緊,不可再動怒。”
泰不華舒緩了一下說:“方賊不除,還將禍亂浙東!”
劉基安慰說:“都元帥安心調養身體,早日康複方能主浙東大局。”
泰不華慢慢恢複平靜。
劉基悄悄離開,抱琴跟了出來,問:“劉大人,老爺的病有大礙嗎?”
劉基說:“急火攻心,氣鬱於胸。吃了何藥?”
抱琴說:“吃了些理氣之藥,全然無效。”
劉基自語說:藥可理氣不能理心呀!
抱琴問:“劉大人,你看這可怎麼辦呀?”
劉基說:“先不要打擾,讓泰大人好好休息,容我細細思慮。”
“嗯。”抱琴點頭。聽了劉基的話,抱琴的眉頭稍稍得以舒展。。
千戶府內。桌案上擺著幾樣菜肴,幾壇酒。菜肴未動,酒已空了兩壇。
赤盞暉醉醺醺地說:“倒酒,倒……倒酒……”
軍士勸道:“千戶,不能再喝了。”
“怎麼不能再喝了?”赤盞暉說,“倒……倒酒……”
軍士捧著酒壇,倒了一碗,赤盞暉,端起來,一飲而盡,繼續要酒,“酒……酒……”
“千戶,你醉成這樣了,真的不能再喝了。”軍士說。
“誰……說我醉了?我……醉了嗎?”赤盞暉已口齒不清。
軍士說:“你沒醉,你沒醉。”
赤盞暉喊:“倒!倒……給我倒……酒……”
“千戶,你吃點東西,吃點東西再喝。”軍士說。
赤盞暉瞪著眼睛看著軍士,說:“我不吃,我就喝……喝酒。仗……不讓痛快……痛快地打,酒……還……還不讓痛快……痛快地喝!”
赤盞暉推開軍士,捧起酒壇,一痛豪飲……
台州左丞行營內,幕僚正在幫左丞孛羅帖木兒擬奏折,左孛羅帖木兒正在屋內踱來踱去。
幕僚擬好奏折,停筆,遞給孛羅帖木兒說:“大人,請過目。”
左丞孛羅帖木兒一邊閱奏折,一邊點頭說:“嗯,不錯,不錯。”
幕僚說:“大人,此次係私下招降方國珍,僅憑這一道奏折,聖上能否恩準?”
“聖上倒不必擔心,我擔心的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左丞孛羅帖木兒說,“特別是中書省右丞脫脫,對各地的寇匪,力主剿滅,這道奏折恐難過他這一關。”
幕僚說:“朝中議事,意見多有不和,大人可否借得力之人從中斡旋?”
“嗯。”左丞孛羅帖木兒點頭。
幕僚說:“宣政院使哈麻大人與脫脫大人意見相左,可否求他疏通疏通?”
左丞孛羅帖木兒說:“我也正有此意。”
幕僚說:“還有一人可用。”
“何人?”左丞孛羅帖木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