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寧,何事稟告?”
燭火微弱的暗室之中,一個身披袈裟的身影,盤坐在佛像腳下。
佛像很高,足足有三丈開外,眼眸低垂,流轉著淡淡金芒,在黑暗之中,不僅沒有給人禪靜空靈之意,反而瘮得慌。
而且有無數蒼蠅在圍繞著佛像飛舞,發出“嗡嗡嗡”的煩人聲響。
空氣之中也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渾濁氣味。
法寧不敢抬頭多看,低著頭,匍匐下身子,朝方丈空蟬上師用力磕了三個響頭。
“方丈,弟子無能,在督工寶壇的時候,被一個持劍少年拿捏住,被迫問了許多情報。”
法寧想起他被鬆開手臂後,一個轉身的功夫,就不見了那玄衣少年和小和尚的身影,心裏膽寒。
以這兩人的身手和身法,若是要取他首級,簡直是易如反掌。
但比起自身遭受的屈辱,兩個來曆不明卻身手不凡的少年修士,緣何來到悲慈寺,並且還在驅邪法會舉行前,探問了諸多情報,這才是法寧更為擔憂之事。
可會對悲慈寺不利?
他對寺廟的忠心,無可置疑,因此第一時間就找上了方丈彙報。
“持劍少年?對方多大年紀?可是一個人來?”方丈問道。
“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身邊還有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和尚。”法寧恭敬回答。
“能看出對方的根腳來曆嗎?”
“弟子愚鈍,一招就被製服,沒能逼迫那少年出劍。”
“他都問了哪些情報?”
“他先是問了方丈的履曆,然後問了悲慈寺的曆史,再探聽了三棺城內的大小勢力,還著重問了三日後驅邪法會的相關。”
方丈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你都如實回答了?”
法寧急忙磕頭,說道:“自然是不能的,弟子所答,都是些城內人盡皆知的消息,關於那些……那些事情,弟子是一個字都不曾透露!”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繼續督工,以寶壇的建造為重。”
“可是……方丈,那少年之事?”
“不用理會,想必又是個自詡正派的小年輕,聽了點捕風捉影的傳聞,於是前來伸張正義。”
“既然如此,何不派遣武僧將其拿下,省得節外生枝?”
“法寧。”
“弟子在。”
“你話太多了。”
方丈一句話就讓灰衣僧人嚇得滿頭大汗,連忙噗通叩頭。
“弟子知錯!弟子知錯!”
“出去。”
“是!弟子遵命!”
等法寧退出暗室後,坐在蒲團上的空蟬方丈,才沉沉歎息一聲。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暗室內響起了老者幽幽的感慨聲。
…………
時光如梭,三天時間眨眼即逝。
是日,幾乎整個三棺城內的虔誠信徒,都往那悲慈寺的山門湧去,要一睹驅邪法會的盛景。
每年驅邪法會,除了諸多法師道士出手鬥法,斬誅鬼邪外,也會有無數被開光的法器符籙,可供百姓自行拿取。
若是能夠在法會上有幸帶回一個被開了光的法器,幾乎就是平白得了一個鎮宅之寶,難怪百姓們會趨之若鶩。
山腳下,
陳牧和苦聞和尚的身影,再次出現,兩人都披著蓑衣笠帽,遮掩特征,混跡在洶湧人潮之中,就如兩朵小浪花般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