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那一眼,倒不是要施壓東瀛子。
他也看出這道人真快被折磨瘋了。
幾年前在南凰州菀城賑災時,他就領悟出了這種手段。
憑借手中盜來的印信,哪管你底下小吏有何狡辯說辭,他隻管以官印一力壓下,強行命令開倉發糧。
反正他本就不是官場中人,沒有那麼多規矩和顧慮,也不用去收拾首尾,隻管完成最終目標即可。
今夜也是如此,相同的手段,隻不過這一次,他以勢壓人的,不再是盜來的官印,而是手中的劍刃。
這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力量。
但即便是陳牧,在看到東瀛子呈上來的書頁時,也不由得感慨一聲,這廝當年真是好運道!
世間絕大部分的修行傳承,都有其隱秘的門道。
或是以特殊的文字書寫,或是在其上施加禁製,外人輕易不得見。
最常見的,就是夢雲湄師姐給他的那枚玉簡一樣,將傳承知識以神識刻入玉簡之中,輔以開啟秘法,隻有兩者齊全方可獲得玉簡中的內容。
而東瀛子遞上來的這張書頁,裏麵記載有關於【天風霜殺陣】與【損元鞭】的相關知識,還有一份無名的修行功法。
盡管都是以蠅頭小字謄寫,但也能辨認,給了普通人可以學習的機會。
就像是上天搶著將一份入道機緣,送到東瀛子的手上一樣。
這種運氣,即使陳牧,也難免嘖嘖稱奇。
他粗略看過無名功法與損元鞭的相關,權當增長見識,沒有投入太大關注。
絕大部分的心神,還是放在了【天風霜殺陣】之上。
稍微對應驗證,陳牧就知曉這煉製之法的確沒有被動過手腳。
且從書頁上的蠅頭小字來看,也很難有被後來者修改塗抹的空間。
但即便如此,陳牧依然小心,一個又一個陣旗地煉製,可謂是一步一腳印,走得極其穩重。
這一煉製就是整整一個時辰。
陳牧那邊是專心致誌,不覺光陰流逝。
眉心一直懸停著劍鋒的東瀛子,卻是感覺度日如年。
眼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陣旗,被人當麵霸占煉製也就算了。
畢竟有些事情剛發生時,很難接受,但慢慢地也能習慣,不再看重。
真正讓東瀛子心裏煎熬的是,屋頂上的少年劍修,到底是心存怎樣的想法?
為何將他晾在此地,不放也不殺?!
若是少年執意要殺他,哪怕明知不敵,他也誓要做最後的掙紮反抗。
這些年來,除了從那名死去修士身上掠來的遺產外,他也是多方收集,獲得了不少修行秘法。
其中不乏有那些自損三千的法門,施展出來,相信也是能給對麵造成一定麻煩的。
隻是,那種手段不用則已,用了,幾乎是自己必死的局麵,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用來充當震懾對手的底牌,輕易不能翻開。
問題是,
這少年壓根不聽他要挾啊!
這就很尷尬了。
底牌不能輕易動用,動則身死,最好是能以此嚇唬住對方。
而想要嚇唬住對手,就得先讓對手知曉自己有強大的底牌。
但對麵根本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所以對手不知道自己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