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瞧見錢莊?”
“錢莊?”
“你啊……”
黑夫無奈扶額。
咋辦,這錢他又不想給了!
秦子都辦事效率奇高,而且從不偷懶。給他多少活,他都能保時保量的完成。所以黑夫現在幹脆當起甩手掌櫃,遇到事了隻要喊一嗓子,他便會顛顛的跑來,雲夢人稱跑得快秦子都。
有時候,黑夫也會感到內疚。
是不是……坑的太過了?
可聯想到他家境富裕,黑夫便覺得自己這是為民報複。都是群吸老百姓血的萬惡資本家,比他有錢的都該死。
至於他?
乃公是黔首企業家!
扶蘇把玩著銅板,這真不能怪他。他在雲夢比在鹹陽還忙,黑夫是不把他用死就往死裏用,隻要沒精神那就打成神經。每當他準備放棄時,黑夫便會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而後各種陰陽怪氣的鼓勵。這就導致他每日忙的飛起,根本沒空巡視雲夢。
“我便與你說說。”黑夫無奈拂袖,“雲夢與鹹陽不同,走卒小販多的很,鄰縣鄰鄉經常有商賈采購貨物販賣有無。如此來往,帶著那麼多錢肯定不方便吧?”
“確實。”
扶蘇若有所思的點頭。
大概算算就知道,一枚銅錢重半兩。32錢就重1斤,若是萬錢便重兩石多,能堆滿兩大木箱子,扛起來都吃力。
至於金子?
這年頭金子基本都是用於賞賜的,雖為上幣卻鮮少在民間流通。隻有少部分豪商會與縣寺兌換,方便攜帶。
“雲夢終究是鄉,並非是縣。”黑夫無奈聳肩,繼續道:“有些豪商帶金子來雲夢,也隻能敗興而歸。要麼去縣寺換,要麼找我換,長此以往也是麻煩的很。所以……”
“所以?”
“我就搞了這玩意兒。”黑夫將銅板取出,笑著道:“正麵繪有獬豸異獸,背麵則刻有數字,代表金額。隻要帶上這銅板,便可至雲夢錢莊換錢。不過要注意了,100錢隻能取出95錢,這五錢乃是手續費。”
“倒不算過分。”扶蘇若有所思的點頭,但很快就蹙眉道:“隻是,這與金有何區別?黑子也說了,你這亦能以金易錢。”
“後生仔終究是後生仔。”
“???”
黑夫把玩著銅板,淡淡道:“不論帶金還是錢,在路上都有可能會被山匪劫掠。我這支票不同,山匪搶走了也沒用。子都若想兌換成錢,就得持驗核對身份。取錢時,還得說出對應的暗號。經錢莊核對無誤,方能兌成銅錢。”
“暗號?”
“額,就是類似於陰書管龠(yue,鑰匙)。”
扶蘇蹙眉苦思。
這活可是相當的繁瑣。
工作量簡直大的驚人!
支票越多,錢莊工作量就越大。每個人的暗號不同皆需記錄,還要核驗取錢之人的身份。
“黑子不怕有人仿造?”
“每個支票皆有不同。”黑夫將銅板放在食案前,淡淡道:“你仔細看看,這銅板背麵刻有編碼。編碼對應有身份信息與暗號,哪怕有人仿造來兌錢,也得持驗和說出暗號。若有一項不對,那便直接拿下送至鄉校。”
“竟如此繁瑣?!”
“對啊,所以就隻有雲夢有。”
黑夫兩手攤開。
剛開始他想搞成後世的銀票,可發現有著諸多不便,而且工作量大的嚇人。所以他也沒打算推行出去,隻是在雲夢試試。一來能聚斂財富,二來能方便賈人。可千萬別小瞧這手續費,錢莊數十號人全靠這手續費養活。
“黑子就圖那點手續費?”
“格局,把格局打開。”
“黑子何意?”
“你先別問,先幹活去。”
“不成,黑子莫要賣關子!”
“……”
黑夫頓時扶額,也怪自個嘴欠,好端端的和他說這些幹啥。秦子都這人是出了名的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在雲夢呆了兩三個月,已經快能寫本《十萬個為什麼》了。但凡遇到不懂的,必定要問到懂為止。
他不恥下問的態度,黑夫很高興。
可他窮追不舍的架勢,黑夫不喜歡。
“你想想,我隻是利用這支票便可聚斂大筆財富。好比建房修路,都需要錢,有了錢莊我就不愁沒錢用。像學區房沒多少人買得起,我就以錢莊的名義借錢給他們。十年內還清,還附有利息。有些人沒錢做買賣,錢莊也能投資,這可都是錢啊!”
“就與義倉類似?”
“聰明。”
黑夫頓時笑了起來。
錢莊承載不起太多的現金流,很是脆弱。要是有真正懂金融的人在,隻要略施小計便能讓黑夫破產,這也是他不敢往外推行的原因。
扶蘇皺起眉頭。
“黑子不怕他們不還錢?”
“我巴不得咧。”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