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次可有把握?”
“東甌閩越,必降於秦!”
男子捋著胡須,自信滿滿。
陳嬰則是若有所思的點頭,並未多言。這人是軍需司馬章邯帶來的,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謀士。見其談吐不凡,便順勢收下。
章邯來至東甌後,李信也見到這位謀士。此人自稱為鬼穀門人,精於縱橫之術。並且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堪稱遊說之士。他還撰錄各國遊士之言,著書為《雋永》。本來李信是讓陳嬰擔任使節,勸降東甌。但見其有此本事,便令其幫助陳嬰。若能令東甌不戰而降,必為他們請功!
自秦滅諸侯後,對遊說之士都是無比嫌棄。特別是縱橫家,更是岌岌可危。韓非將縱橫家歸類於遊士,認為他們誇誇其談便可享受富貴。挑動各國戰火,是天下不穩定的因素。一味聽信縱橫家們的學說,隻會讓國家核心利益受到侵犯。
秦國主流觀點也認為縱橫家為實現自身抱負,各種合縱連橫。不顧國家君主利益,是不穩定的因素。所以昔日強盛的鬼穀縱橫,現在是人才凋零。
但李信卻認可了青年的本事,願意給他個機會。若是他真能勸降東甌,後續閩越也能讓他試試。還有南越、西甌、駱越……以及各個小部落,都能嚐試。
“說起這東甌,他們其實是越王苗裔。”陳嬰做足了功課,侃侃而談道:“昔日越王無疆伐楚,卻被楚威王擊敗而死。越王子弟競爭權位,有的稱王,有的稱君。有位被譽為蹄祖,名蹄。他在歐餘山以南建立土城,山南為陽,遂為歐陽氏,令東甌土蠻歸順。”
“閩越則為騶氏,同樣是越王無疆後裔。他們都與楚有仇,所以能利用這點勸降,讓他們歸順。”
青年謀士微笑搖頭。
“陳君此言謬矣。楚滅越已過多年,重提舊事毫無意義。當如何勸降,徹已有計劃。隻需按計劃而行,東甌閩越必跪地請降。至此便可置郡,為秦地!”
“那都靠先生了。”
“陳君放心。”
沿著江水一路而行,強橫的樓船在寬闊的江水中猶如巨無霸。沿路也遇到些東甌水關,但他們都早早得到消息,自覺放行。還能瞧見有稻田,隻是畝產並不高。還有田牛耕犁,與秦無二。
穿過甌江後,很快便抵達這片海島地區。沒錯,這時候的東甌王城位居海上,是謂:甌居海中。若非如此,李信也不會調動會稽郡舟師,直接沿著海濱抵達東甌。
有精通甌語的秦商望著海島,笑著介紹道:“甌居海中,王城名為甌蒲。他們喜食蒲蠃(luo,蚌蛤),相傳以蒲蠃築起土城。”
說是秦商,實際上就是行人,效力於九卿典客。典客說白點就是負責外交工作,行人作為屬吏得經常出使遠方,有點大使的意思。他們隻是以秦商的身份行走各地,方便做事而已。就如烏倮,他其實便是行人丞。
“的確獨特。”
陳嬰微笑開口。
恰好行人便是東海人,他們倆交流起來並不費力。行人擅長甌語,就靠他幫忙翻譯。青年謀士雖然精通縱橫之術,但卻不懂東海方言,所以隻能用雅言交流。偏偏這行人還有很重的口音,青年謀士壓根聽不明白。
他也不在意,隻是來至船首處。雙手握緊欄杆,眼神篤定。他自認為精通相麵星象之說,看出秦國雖滅六國卻是空中樓閣。秦崛起於軍功製,也將亡於軍功製。始皇帝無視天下渴望太平,僅僅消停兩年便發起了南征。數十萬青壯大軍南下,邊郡各縣又充民為徭運輸糧秣。
越地山高水遠,猶如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耗費國力南征,毫無意義。除了能滿足始皇帝的野心抱負外,再無實際作用。就算勉強打下來,還需大軍戍守,並且往越地繼續遷民填人。
如此,必苦秦而叛秦!
他本以為能等到天下大亂的那日,屆時他這身縱橫之術便有了用武之地。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南郡烏鳥,硬是憑一己之力給秦國續命。就連日益驕固的始皇帝,都願為他多次改變注意。
本來他都以為這輩子都將籍籍無名,庸碌無為。幸運的是,他在會稽郡拜訪老友時遇到了歇息落腳的章邯。所以他就冒著危險,上前遊說自薦。
他隻望施展才能,觸及權柄。
順秦還是反秦,並無區別。
還好,章邯願意為其引薦。靠著這張三寸不爛之舌,硬是讓李信信服。並且讓他代表秦國出使東甌,勸降東甌王安朱。所以,他定要抓住此次機會!
“蒯先生,到了!”
“好!”
蒯徹注視前方,雙手握拳!
【第1更送到,這裏提一嘴。我前文說東甌王是搖,這是錯的。這時候的東甌王應該是安朱,搖應該是他的侄子。前文已修改,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