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單父縣呂澤,敢問路在何方?(2 / 2)

“他還不敢妄動。”

呂澤淡淡開口,很是篤定。

說白點,這事就很憋屈。碭郡郡尉想要納他妹為妾,還讓呂氏將辛苦經營的布坊當做嫁妝。這事呂公自然不肯,他呂氏好歹也是當地閭右豪族,呂氏女怎能為妾?

結果郡尉便借題發揮,說呂公不尊郡縣大吏。因為呂公曾經說過,他的次女娥姁是天生的富貴命,所嫁必為豪桀英雄。既然呂公不同意,那就說明呂公瞧不上銀印青綬軼兩千石的郡尉!

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雖然說這事最後不了了之,可郡尉卻是徹底盯上了呂氏,隔三差五便有鬥食小吏上門查賬。這年頭做買賣的,沒幾人能經的起這麼個查法。再加上郡尉威逼利誘,部分多年的老主顧含淚毀約。現在呂氏蠶絲滯銷,日子相當淒苦。

其實呂澤看的出來,所謂納妾隻是個幌子,郡尉真正要的是他呂氏布帛買賣。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況且民不與官鬥,呂公就想遷至別的地方。

恰好他與沛令相熟,再加上單父縣至沛縣並不算遠。沛令順勢提出娶了呂雉。如此生米煮成熟飯,碭郡尉也沒法子。可呂公太了解沛令了,別看他說的好聽。等碭郡尉真的發難責備,隻怕跪的比誰都快。

呂公就算真的要擇婿,未必是要郡縣大吏,而是要能在當地吃得開。而且必須要膽識過人,不懼權貴。可這樣的人,哪這麼容易找到?

原本呂公想到的是蕭何或是曹參,蕭曹兩家可都是當地豪族,不論誰都要給三分薄麵。最重要的是能力出眾,備受泗水郡守重視。若能促成,就是碭郡尉也不敢撒野。可沒曾想這倆已被調至涇陽……

呂澤雖然看似粗獷,卻很細心。他們都是萍水相逢,這些家事也沒必要說太多。他端起陶碗,惋惜道:“其實沛縣也挺好,奈何涇陽更好。而且吾翁剛好與陳平有過一麵之緣,還和浮丘伯有些交情。憑此關係,或許能得縣令照應。”

“那祝君順利。”

劉季同樣是端起陶碗。

他隻是感到有些好奇。

呂公女兒真的如此出落?

“亭長……也……也……也……”

“額?”

周昌急得跺腳,還是旁邊的周苛接話道:“吾弟是希望亭長也當想想,為今後謀劃。亭長年少時曾為任俠,一人一劍便敢遊曆四方。路上遇到群盜,也是不懼。亭長灑脫豁達,常有大度。雖不事生產,然吾等皆知亭長有大誌。現在正值變革,若亭長把握機會,未來不可限量!”

“嗬……嗬嗬……”

劉季隻是苦笑不語。

他大前年曾繇鹹陽,觀秦皇帝出巡,車騎如黑龍一望無際。天子車駕更是無比奢靡,那時的他是無比感慨,曰: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

望著陶碗濁酒,往事曆曆在目。

他早年年輕氣盛,一人一劍便遊曆魏國外黃,欲投奔信陵君,沒曾想信陵君已死。還好遇到了他的門客張耳,立誓要繼承信陵君的衣缽,同樣是廣招門客。

再後來,秦國來了。

王賁水淹大梁。

魏國將士潰不成軍。

立誓要與大梁共存亡的張耳,在麵對虎狼秦軍也隻有逃命的份。至於那些驍勇鬥狠的門客遊俠,更是一觸即散。也是那時的劉季明白了,他所推崇的遊俠在真正的大軍麵前不值一提。

他回到了沛縣,並且靠著自己努力當上了亭長。雖然隻是鬥食小吏,可卻讓他有了立足之本。可麵對秦國徭役再加上南征,劉季是真想跑路。秦律對黔首嚴苛,對秦吏更嚴。就說他們押送刑徒至鹹陽,中途隻要跑了一人,就得由對應的秦吏補上……

補不上?

簡單,那秦吏就是刑徒!

每年幾十石粟米,動輒就得玩命。而且上麵的領導還不滿意,下麵的黔首罵他是秦狗。起的比雞早吃的比狗少,出了問題還得背鍋……

劉季就曾想過要真遇到刑徒逃走,他就跑芒碭山去。到那時以他的號召力,足以拉攏一批人落草為寇。按秦國這麼個折騰法,早晚都得玩完。等秦國沒了,他再跳出來逐鹿中原,保不齊還能當個皇帝咧……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變了!

他前年照例送刑徒至驪山,沒曾想卻瞧見了皇帝大赦天下。將刑徒充為工隸,用以發展民生。各種變化來的太過突然,甚至讓劉季感到了不切實際。

他去嶺南的時候,就感覺始皇帝真的是天命所歸啊……滅六國時,他有李斯王翦等一票能臣猛將相助。滅六國後,他又得到了黑夫這位奇人。愣是以一己之力,讓與黔首背道而馳的秦國重新回到正軌!

望著周苛三人離去,劉季沉默不語。

所以,他的路在何方?

【第1更送到~這裏提一嘴,史書上隻提到呂公是為了躲避仇家遷至沛縣的,具體怎麼回事無人知曉,本章所言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