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郡,布山縣。
自桀駿出麵勸降後,布族已歸順於秦,隻有少部分青壯叛亂遁入林野。李信見其地勢開闊,便將秦軍暫時遷至此地。秦國隻需扼守此要道,便可進退自如。
當地土地肥沃,足有千頃良田。布族擅長以葛麻紡織,隻是做工粗糙了些。三年征戰,令諸多士卒的衣物都很破舊,便正好讓他們縫補。
恰逢新年正旦,營寨內同樣是無比熱鬧。除了保留部分巡邏士伍,其他人都能難得休沐。一桶桶溫水倒進浴池內,就瞧見諸多光膀子壯漢跳進浴池內。
卷在旁邊擦拭著烏發,嗬斥道:“二三子都給乃公好好擦洗幹淨,勿要給乃公丟臉。上將軍令曰:凡內外,雞初鳴,鹹盥漱衣服,斂枕簟,掃營帳。醫師也言,為防疫病當按時休沐洗漱。”
“上吏放心!”
“哈哈,舒坦!”
望著池水很快變渾濁,卷看了都搖頭。隻能說條件有限,無法滿足這麼多人洗漱。可長時間不洗漱就容易生蟲患病,在嶺南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更容易引發瘟疫。
恰逢正旦,李信便安排了個熱水澡。同時吩咐軍中庖廚,今日要痛飲慶祝。人人都有酒喝,有肉吃。
“都快些洗。”
“爾等洗好後還有人。”
“上吏,是否又打了勝仗?”
“是啊,去年正旦可沒這好事。”
“上將軍殺豬屠狗,實屬難得。”
“還有美酒暢飲咧!”
“哼!”
卷重重的哼了聲,他原本也認為是好事,可後來聽叔孫通分析後才知裏麵的水這麼深。
“爾等無知匹夫!”
他這一嗓子下去,眾人皆是收起笑容。他們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卷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卷麵北作揖,緩緩道:“去年上曾下詔,要一年內平定嶺南。上將軍為免死傷,故以西甌君桀駿為傀儡,采和輯百越之策。現在大限之期已到,吾等卻還未完成。你們說說,可對得起上將軍?!”
話音落下,他們皆是低頭不語。
臉上笑容也都消失。
卷沒再多言,轉身離去。望著營寨內一片喜慶,將嫩竹點燃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甚至還有人削桃木為符掛在營寨前。看似是無比喜慶,卻也能瞧見些秦卒偷摸掩麵而泣。
正所謂每逢佳節倍思親,南征已經三年,可他們卻與親人隔著十萬八千裏。這時候的一封家書,比萬兩黃金還要珍貴。軍中刀筆吏忙的就沒停下來過,幫些不識字的士卒寫家書。
因為人手不足的緣故,每封家書不能超過二百字。全靠刀筆吏幫著潤色,才能將千言萬語濃縮成短短的一封竹簡。
“報!”
“少上造已至布山!”
“少上造已至布山!”
傳令官騎著駿馬,穿過軍營。
聽聞消息,卷頓時來了精神。傳令官口中的少上造,自然就是被視作祥瑞的烏鳥黑夫。卷作為五百主還是知道些內幕消息的,黑夫將會作為裨將來至桂林,協助他們盡快平定嶺南。
卷去年也得到封家書,他父親就是曾經伐趙瘸腿的帛。家書中讓他無需擔心,好好為國效力。武裏現在一切都好,家家戶戶都有口飯吃。雲縣君比聖人還要好,通過縣寺修養老室。隻要是為秦打仗致殘且無爵位傍身的老人,皆可享受到免費的照顧。每日兩餐,逢年過節還能換身幹淨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