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月黑風高。
徐福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他記得三年前也是如此,彼時他是齊地方士並無官爵。全靠盧敖幫著引薦,方有機會在皇帝麵前慷慨陳詞。他以神仙家理念遊說,順利讓皇帝支持他出海。可惜出海三年卻毫無收獲,反而是被黑夫半騙半擄回秦國。
“起來吧。”
“罪人不敢!”
徐福嚇的是連連叩首。
來至涇陽後,他才見識到方士的悲慘。那些被發至嶺南的方士,都算是好的了。韓終作為醫師卻毫無仁心,將方士當做藥人。讓他們遍嚐百草,還要服藥驗證藥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還記得,韓終漲紅著臉激動的帶他欣賞藏品。推開房門後,映入眼簾的便是股藥味。一具具骸骨立在屋內,因為刷過桐油的緣故還散發著光芒。韓終激動的給他介紹著人體構造,而徐福則是根本聽不進去。等他恍惚的離開藥廬,後背都已完全打濕。
韓終這家夥是人?!
“因黑夫求情,朕隻削去你的爵位。”秦始皇淡淡拂袖,繼續道:“朕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為朕平定膠東海寇。假以時日,還要為秦遠征海外。去了膠東後,暫聽命於屠睢。”
“罪人遵製!”
“退下罷。”
“罪人告退!”
徐福低著頭連忙告退。
“扶蘇,情況如何?”
“有三家暗中打探消息的。”扶蘇捧著簿冊,輕聲道:“閑雜人等都已被擒下,交由縣尉審理。”
“告訴楊喜,一律嚴懲!”
秦始皇冷冷開口。
他在拍賣會可是瘋狂抬價,以至於很多人都隻能出雙倍乃至更高的價錢。義賣前黑夫已經說明,嚴禁私下尋釁滋事。若是暗中找事,就別怪他依法辦事。
然而,依舊有人不服。
既是如此,也無需留情。
法度不明,焉能成事?
“秦公有禮。”
“嗬,都忙好了?”
“咳咳,幸得秦公相助,此次義賣晚宴是圓滿結束。”
……
才怪!
黑夫把事都交給張蒼處理,估摸著這幾天是甭想合眼了。清倉入庫,都得需要時間。再讓韓終準備好藥,過段時間就得麵對蜂擁而來的顧客……等把事情都處理好後,他才姍姍來遲。
他剛來就碰見戰戰兢兢的徐福,看起略顯鬆了口氣,估摸著秦始皇也都已說明。現在的徐福和屠睢類似,都是戴罪之身。等平定膠東海寇後,才能恢複。
這兩年膠東海鹽銳減,不僅僅是因為技術層麵,還因為海寇屢屢來犯。特別是齊田叛黨逃至海外,更是因此觸怒了皇帝。恰逢黑夫給出諫言,促使秦始皇決定組建舟師。
“此次得利多少?”
“八百萬!”
“不對吧?我算的是千三百餘萬。”
扶蘇舉著賬簿無比篤定。
每筆賬目他都有記,絕對沒錯!
“你錯了。”
“不可能!”
“你看看,這幾樣東西可都是我的。”黑夫指著賬簿,無奈道:“這些可都是我辛苦攢下來的家底。”
“這是以權謀私,公器私用!”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