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宮。
百官各自就坐,靜靜等候。
自義賣結束,群臣皆是膽戰心驚。多虧了黑夫,他們這些年的家底是全暴露了。有些事皇帝都知道,隻是不擺在明麵上,便睜隻眼閉隻眼。可這回卻是全鹹陽的人都知道,可不容易糊弄。
他們有幾人能經得起查?
“陛下至——”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
秦始皇正坐於帝榻,環視群臣。
“坐。”
“謝陛下!”
他們剛坐好,謁者便將一份份簿冊送至他們麵前。馮去疾蹙眉打開,一條條賬目映入眼簾。甚至專門做了統計,哪位大臣出資多少都一目了然。
“……”
“……”
“……”
霎那間,大殿溫度都好似降了好幾度。名列前茅的朝公皆是大氣都不敢喘,噤若寒蟬。就算是位列三公的李斯,此刻臉色都很難看。
這能怪他出錢多?
不都是皇帝抬價抬的?
可這事,他能說嘛?
秦始皇望著他們,淡淡道:“若非黑夫心血來潮辦了這義賣宴,朕都不知諸卿竟如此富裕。朕欲興兵北伐,汝等說國庫空虛;朕欲修港口平定海寇,又言府庫不足。朕看府庫固空,皆因鼷(xi)鼠!”
這話說的就很重了……將朝堂諸公,比作竊取國利的老鼠。
“吾秦法有言:廷行事鼠穴三以上貲一盾,二以下誶。鼷穴三當一鼠穴。如今府庫生有鼠穴,諸卿當何罪?”
正所謂皇權至高無上,皇帝說你有罪便有罪,說你無罪便無罪。曾經的秦國一切都為耕戰服務,府庫幾乎都是為打仗準備。包括公卿豪族在內,也都很簡樸。
隨著秦滅六國掠他國而壯自身,秦始皇便開始大興土木。鹹陽被他修成了人間天宮,離宮足有三百。又修甬道,用以連接各宮室。
正所謂上行下效。公卿也是攀比成風。龍駒車駕,金玉美人……越是稀有珍貴,受眾就越多。李斯壽宴,門庭車騎以千計。這等場麵甚至超過了昔日的呂不韋。
有些事皇帝做得,他們做不得。秦始皇明顯是有意要借此敲打他們,變相的讓他們收斂。
“臣等知罪!”
“諸卿皆為社稷之臣,飽食秦祿。”秦始皇也是點到即止,態度稍微緩和了些,告誡道:“朕聽說,有人縱容家奴侵占農田;有人官商勾結,逼良為娼。還有人竊取國利,以權謀私。若有再犯,法不留情!”
“臣等遵製!”
部分朝臣皆是鬆了口氣。
等廷議結束後,他們都得告誡家奴收斂些。皇帝這回不追究,便是要看他們的表現。他們的所作所為,皇帝其實都知道。若他們繼續冥頑不靈,結果可想而知……
“此次黑夫籌得千三百萬錢,用以膠東海港組建舟師。”秦始皇望著他們,繼續道:“然北伐在即,尚需籌措糧秣軍械。三十三年孟春,令蒙恬率軍北逐胡人!”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