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水麵,掀起漣漪。遠處青山環繞,還有陣陣猿鳴。烏鳥從空中俯衝而過,一排排的停於樓船,發出哇哇哇的鳥鳴。眼神則是打量著遠處,最後落在項梁三人身上。
烏鳥本是祥鳥,可後來因為被代比為黑夫後,在這些楚人眼中就成了災難的象征。每當烏鳥的出現,往往代表著他們的死亡,所以將其視作災厄之鳥。
看見項梁如此猖狂獰笑,陳平卻是淡定走出,緩緩道:“正是你們抱有這樣的想法,才會注定敗給秦國。韓信曾為淮陰胯夫不假,卻精通兵法戰陣。北伐戰事,長驅直入。奇襲大月氏,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而你們看不到,卻隻知道他是胯夫。”
“李斯,本為楚國上蔡小吏;姚賈則為世監門子,梁之大盜,趙之逐臣;而我則是寒士布衣,背負盜嫂罵名;當然,還有無姓無氏的太師黑夫。這些人若在楚國遇到你們,恐怕是此生都難有出頭之日。反觀楚國屈景昭三族把持朝政,打壓異己。正是如此,楚國才會被滅!”
陳平出自道家,喜好黃老。可他也是位辯才,當初就是憑借這三寸不爛之舌,順利將草原攪的翻天覆地。麵對項氏,他就是要殺人誅心。
項梁是睚眥欲裂,隻是此刻語塞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的確是瞧不上韓信,更沒把他當一回事。可恰恰就是他看不起的韓信,幾乎以一己之力滅了西南夷。包括他們的退路,也是被韓信所截斷。
“魂兮歸來!何遠為些?”
“室家遂宗,食多方些。稻粢穱麥,挐黃粱些。大苦鹹酸,辛甘行些。肥牛之腱,臑若芳些。和酸若苦,陳吳羹些。胹鱉炮羔,有柘漿些。鵠酸臇鳧,煎鴻鶬些……”
項梁緩緩抽出利劍,吟誦著楚辭中的《招魂》。他現在很想吃上顆來自楚地的橘子,不是很甜但卻很酸,那是故鄉的味道。
他跟隨父親項燕學習兵法武藝,閑暇時總會給他們吃橘子。項燕說了,楚地盛產橘。隻要有能吃到橘子的地方,那就是楚地。他們作為武將就得戍守疆土,或是有朝一日能為楚國拓土。不論打到何處,都要種上棵橘樹。
剛開始隻是項梁吟誦,而項纏和項籍也很快跟著附和。楚人好任俠喜劍舞,他們世代為將,絕無可能跪著生!
“莫要與他們廢話,這就是欺負陳君你是文化人。”
“給句痛快話,投降不投降!”
韓信則懶得浪費時間,他可不會蠢到要繼續派人上去短兵相接。這三人已是困獸之鬥,若是投降,那還能帶去鹹陽處死。可若是不投降還敢反擊,那便就地誅殺。
“嗬……”
項梁隻是冷笑。
“籍兒,你怕死嗎?”
“不怕!”
“好,這才是我項氏男兒!”
眼神示意後,項籍當即拔劍直衝向前。但下一刻就有十幾把火銃同時開槍,一顆顆鐵彈噴射。項籍雖然披甲佩胄,卻還是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死狀極其淒慘,而項梁卻是仰天大笑。雙眼泛紅,一滴滴滾燙的熱淚也是落下。而項纏則是長舒口氣,望著手中的利劍,輕聲呢喃道:“仲兄,這些年來你我互相扶持。當決定反秦的那刻,纏就料到會有今日。仲兄,纏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