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縣令甲自馬車跳了下來,雖然年過花甲,可這動作卻比身後跟著的縣卒還要快幾分。趨步向前的同時,還不忘整理冠帶。滿臉惶恐,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
都怪巴丹啊!
說什麼皇帝要去朐忍縣。
結果呢?
不聲不響跑枳縣來了!
是衝著他來的!
他本來喝著小酒吃著蒸魚,日子過的是美滋滋。結果夏侯嬰便持天子劍來至縣衙,告訴他皇帝已至縣城,還有些不長眼的市吏正在作死。得知消息的甲當即騎馬趕來,畢竟他若晚來了些,恐怕冠帶不保。
這些年來,枳縣一直都穩穩當當的。他的表現不算多好,但也不至於墊底。年紀擺在這,甲也沒指望能加官進爵。隻要再混個兩年,也差不多就該退下來了。可要是被皇帝懲治,那他這些年的積累就全沒了,怕是會被當場一擼到底!”
“你這混賬!”
“欸,姊夫怎麼來了?”
“稱職務!”
“見過縣君!”
縣令甲咽了口唾沫,順著目光看去。被氣的漲紅了臉的應該就是馮葵,他去年回關中述職,曾經有幸去涇陽學習過,瞧見了正在為人看病的馮葵。
他顫顫巍巍的看向左側。
黑臉的不用想,自然是太師黑夫。至於旁邊臉更黑的則是秦始皇,看到他來後,依舊是板著張臉。在他看來治國需嚴,秦國也有律法限製。作為縣令,禦下無方肯定是跑不了的。
更不必說還有宗親關係!
他還在想,區區市吏怎敢如此張揚。瞧見縣令甲後,他便都明白了。合著市吏所謂的上麵有人,說的就是縣令甲。若無縣令相助,這市吏想必也不敢如此放肆。
“甲……甲……”
“拜見陛下!”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
市吏滿臉惶恐,顫抖著連忙跪地叩首。秦始皇依舊是麵無表情,看不出是什麼心思。馮葵站在旁邊,雙手叉腰,得意道:“如何,現在可信了?”
“信……信了!”
“你不是說有權就能為所欲為嗎?”
“……”
“你不是將吾父給的玉佩丟地上嗎?”
“什麼?!”
縣令甲滿臉怒意,也是恨鐵不成鋼。他早早就有原配妻子,隻是前些年去世。他擔任枳縣令後,為更好的治理當地,便想著娶了位巴女。
也的確如他所料,他又扶持了賢妻家中的宗親。一來能幫他控製,傳達政令;二來則是展現出態度,也讓巴人能更容易接受。隻是這些宗親天賦有好有壞,他年事已高難免老眼昏花。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在外胡作非為,他都不知道。
看著中年市吏,縣令甲氣的肝疼,他狠狠一腳踹向他,怒斥道:“還愣著做什麼?把玉佩撿起來!若有任何閃失,本令要你的命!”
“……”
市吏是連滾帶爬的將玉佩撿起來,抬起衣袖將其擦幹淨,確認上麵沒有損傷分毫後,顫抖著將其高高舉過頭頂。
馮葵重重的哼了聲,將其收回。他看著市吏,似笑非笑的譏諷道:“你說說你,裝什麼呢?還上麵有人?人呢,喊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