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背著昏迷不醒的北逸隨著隊伍一直前行。
月色拉長幾人的身影,山林中不時傳來狼的吼聲。
翻過山便來到一個村鎮,村鎮裏還有一處寺廟。
老人帶著幾人進了寺廟,剛推開木門便聽得一陣鍾聲,咚咚咚——
身披袈裟的和尚朝著幾位走來:“幾位施主,可有要事?”
老人急切說道:“這幾個娃仔是修道滴,麻利讓他們給那些崽崽治病。”
和尚雙手合十微微俯身:“請幾位施主隨我來。”
寺廟建的還算氣派,裏裏外外都在忙活著,充滿煙火氣。
寒梓瑜要了一間房將北逸扶了過去,隨後跟著隊伍來到了寺廟後院搭建的茅草屋。
推開門,一股腐臭味傳來,習青皺著眉頭側了下身。
屋內燭火搖曳,幾十人躺在茅草堆上歇息,所有人麵色蒼白,身形單薄,一些年紀小的在輕聲哀嚎,一些女子拉了拉薄被蓋住自己腐爛的麵容。
王若楠看此情景心疼不已。
寒梓瑜道:“瘟疫的源頭找到了嗎?”
一旁的和尚道:“並未,幾位施主還是先離開茅草屋,瘟疫傳染速度太快。”
王若楠:“師尊,你們先離開,我看看他們的病情。”
話落,她便朝著病人而去。
“師姐。”習青拉住她的手腕。
“我沒事,從小跟著娘親試藥,早就百毒不侵,區區瘟疫對我而言算不得什麼。”
王若楠走近,看著地上躺著的眾人,有些人的腿部已經腐爛不堪,甚至露出了腿骨,還有一些從手指開始潰爛一直爛到臂膀,甚至有麵部潰爛的。
一位孩童兩條腿都開始潰爛流膿,他輕輕拉了拉王若楠的衣袍:“大姐姐,我會死嗎?”
王若楠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不會的,姐姐會把你治好的。”
孩童撅著嘴:“治不好的,都死了好多人了,過不久我們都會變成瘋子。”
“瘋子?”王若楠不解。
“嗯。”
一旁孩童的哥哥道:“感染了這瘟疫後起初症狀便是高燒不退,隨後便四肢潰爛,等爛到軀幹時就會變成惡鬼,沒有理智的惡鬼隻會咬人,被咬的人也變成了惡鬼。”
王若楠震驚,難怪方才在城內見識的毒人與毒穀的差別這般大,她從未聽聞過通過瘟疫將身體康健的人變作活人,更未聽聞過毒人咬人後會令人感染變作下一個毒人。
為他們處理了腐肉上了藥後,王若楠走出茅草屋,將所聞皆告知於寒梓瑜。
寒梓瑜立馬同幾人在茅草屋附近布下陣法,屆時他們病變為毒人後也出不來法陣便不會撲咬到正常人。
“師尊,這一樁樁一件件也太怪異了,古躂人一時間滅亡,方元又滿是毒人……”王若楠感歎。
“小七,傳信給徐醫生,讓他來此一趟,你與他一同研發解決此瘟疫的藥物。”
“是。”
幾人回了房間歇息,寒梓瑜走進北逸房間,看著床榻上昏睡的少年,腦海中那些混亂的畫麵又衝擊而來。
他怎麼也想不通,那些畫麵究竟從何而來,所謂的魔尊到底與自己有何關係,北逸與魔尊又有何關聯?
寒梓瑜腦海中思緒萬千:“不管你是誰,我定會護你周全。”
他伸手試探北逸內元,又助他平息體內紊亂的靈力。
少年睡得很不安穩,額頭一層薄汗,嘴裏嘀咕著:“師尊,師尊。”
寒梓瑜想起在風暴中心的吻,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唇,嘴裏似乎還有血腥味。
想起在虛無之境的荒唐事,作為他人師尊,在虛無之境的木屋中竟然與自己弟子的幻影……
想起那一夜,北逸醉酒後,他被魔氣操縱著無法反抗與其行了夫妻之實。
想起在同無鎮的幻境中,棺木中的魔尊一身黑袍,渾身透著殺伐果斷與冷血無情,棺木中他的身軀是冷的懷抱卻是暖的。
想起同無鎮魔王娶親,一身紅衣與那人跨了火盆拜了天地,石像為他們賜福贈予了姻緣繩,如今他也總能感到那股繩子的存在隻是看不見而已。
寒梓瑜低頭看了看手腕,卻看到手指處的戒指,這戒指是北逸在拜師大典上為他戴上的,怎麼也摘不下來,白日無形黑夜便顯形。
“師尊~”少年低聲呼喚道。
寒梓瑜愣住,他第一次覺得少年口中呼喚的師尊有種奇怪的味道,不是對他的尊稱,似乎像是愛稱。
“師尊~”
寒梓瑜急忙捂住少年的嘴:“別叫喚。”
可他溫熱的唇暖著他冰冷的掌心,嚇得他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
北逸睜開雙眼,懵懂地看著麵前人,雙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隨後一把抱住了寒梓瑜:“師尊。”
“師尊,師尊,師尊……”
他喚了好多次師尊,可到嘴邊的那句我喜歡你卻怎麼也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