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月華真人一手揮動,一陣靈力的波浪從中心往外蕩開,吹起了眾人的衣角發梢。
一股從山底湧上的震動慢慢強烈起來。
陳潮生站在原地,腳下的大殿慢慢被旋轉的黑色取代,再次出現色彩時,已經在一個鋪滿石板的甲板上了。
是的,甲板。
他舉目四望,他們這群人,正身處一個空洞而深邃的通道中。而他們站著的地方,是一艘飛舟的前甲板。
說是飛舟,卻仿佛將山巔的某一處樓閣搬了過來。
從閣樓的頂端,蔓延出一圈圈的半透明水紋,抵達他們站著的甲板前端,能讓他們看見飛舟外的景色。
大家一時間都被景色所吸引。
身處這五彩斑斕的黑色通道,好像時間都停止了一樣,他們好像被黑暗裹挾,漸漸窒息,又好像身處廣袤的無邊的海底,空曠的寂寥讓人生出就在此地停留一生的想法。
陳潮生卻被那樓閣吸引了注意力。
這黑暗有種上輩子觀看宇宙的感覺,其中格格不入的樓閣反而更讓他震撼。
那好似凡人的畢生心願,以飛簷觸摸星辰。
陳潮生莫名想爬上去看看,是不是比在下麵站著的他們看得更遠呢?
雖然這宇宙般的景色沒什麼遠近的感覺,但是他就是想上去看看。
於是跟金世宇和李毅說了一聲,就走進了那閣樓。
這地方說是閣樓還真沒說錯,沒有用什麼陣法,完全沒有一點修仙手段,就好像開放世界裏的裝飾品,你以為有什麼隱藏設定,其實人家就是放那裏的裝飾品。
幾步路,陳潮生從裏麵的樓梯走上了樓頂。
在這裏才看到,那水紋並不是從閣樓展開的,而是從飛舟的另一麵而來,好像一個半開的雞蛋殼,罩在了他們上麵。
陳潮生恍然地站在樓頂。
甲板上的修士們也竊竊私語了起來。
金世宇大概知曉這裏沒什麼危險,也沒有讓陳潮生不去做什麼。
“看來陳師弟喜好高處啊。”金世宇看著那樓閣上的身影。
李毅出神地望著飛舟以外的地方,並沒有聽清楚金世宇在說什麼。
金世宇也不在意,這景象,也隻有渡界之時才能看見,除非日後他們有機會踏入元嬰以上,才能再次看見。
他的注意力被那邊的畢業學子拉走了。
一位明顯臉色蒼白的玄衣修士正孤零零地站在眾人開外,他身上虛浮的靈氣代表,這人很顯然是強用了什麼資源才提升的築基,現在正努力平息自己的靈氣,免得境界跌落。
這渡界之舟的位置,可不是你境界上來就能有的,還得掌院考察,這位……
要說躲過掌院的探查,也不太可能,也就是說,這位強升上來的修士,心性是沒問題的,修為有問題,但隻要不是邪修的手段,掌院也不會深究。
金世宇看向他,主要是他隱約感覺有人正看著他們書院學子,但環顧四周也找不到視線來源,才注意到這人。
“你看那人幹什麼?”金世宇的視線被李毅捕捉到。
“你終於從空間的隧道裏回過神了?”金世宇語氣帶著調侃。
李毅摸摸腦袋,嘿嘿一笑,“這不是沒見過嘛,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看見呢。”
“對了,你看他幹什麼?你以前認識?”
金世宇搖搖頭,將話題扯開,“一時好奇而已,你說陳師弟爬到那閣樓上幹什麼?”
也不能因為別人的修為,就單純將他人定義成不懷好意的人,金世宇放下了注意力,但手上隱晦地靈氣一轉,就慢慢消散。
希望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李毅轉頭看閣樓,也小小地驚訝了一瞬,“那裏原來還能爬上去啊!”
金世宇點點頭,“那是縹緲山脈的某一座小山峰,原來就是飛舟啊,掌院真人一直將這飛舟停留在山上呢。”
他無奈地看了一眼李毅,“這可是每次檢測靈根都會路過的山脈啊,你都沒注意過嗎?”
李毅郝然地轉過頭,“這不是一直在修煉嘛,也就你有耐心跟那些小孩說這說那,還介紹山山水水了。”
“不過說起來,你和陳師弟這麼熟,沒給他說過嗎?”
金世宇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說陳師弟這小朋友書院都沒走遍就築基的消息。
當兩人正打趣的時候,那邊陳潮生鬧出了動靜。
一顆明亮的星辰正從他們頭頂滑過,但是眾人都知道這隻是渡界路途中見到的幻覺,這塊流星或許是在他們這裏百年後經過,也或許是在百年前就已經經過,到底不過是一處幻境而已。
陳潮生看著這星辰,伸出手去觸碰。
他知道這裏碰不到,但是既然高樓已登,何不試試手握星辰?
整個飛舟都震動了一下。
眾人中還是有眼尖的,看見了陳潮生在震動前的那一伸手。正要嗬斥,月華真人的聲音出現,“渡界之舟還有最後一段路程,各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