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她一邊兒輕笑。
冷梟抱住她的頭,沒有半分鬆開。
不過,他卻沒有再勸慰,更沒有打斷她,由著她一個人在述說。
他知道現在她需要說,需要用語言來緩解內心的不適。需要用語言來打發這個漫長的等待時間,需要用語言來填補她內心的空洞。
然而……
寶柒頓住了,沒有再繼續埋怨了。
良久,她又笑著歎了一口氣,輕輕說:“我從來當麵兒埋怨她,並不是因為我豁達,而是我忘不了。你知道嗎?一旦說出來了就會減輕那份恨意,而我不想減輕,我想一直記著……可是我現在知道了,相比於一個六歲孩子失去母親的痛苦,那個不得不狠心拋棄親身女兒的母親,也不會好受半分……。”
“乖,過去了……”冷梟的心髒跳得很快。
“二叔,我沒事兒了……!”再次輕歎,寶柒的聲音哽咽得不像話,“現在我就想等著她醒過來,好起來,好好孝順她了。過去的一切都要拋開。你,我,我們的孩子,我的媽媽,我們會好好日子的,是嗎?”
“是。”
“你也會好好待她嗎?”
“會。”遲疑了半秒,冷梟的聲音稍稍有點生硬。
“謝謝。”
咽了一口唾沫,寶柒調換了一個方向,還是靜靜地倚靠在他的身上。
重症監護室外麵的走廊裏,兩個人依偎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
等待的時間,漫長……
漫長得尤如蝸牛在爬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寶柒愣愣發著神,思緒飄遠了。就在這當兒,不遠處突然傳過來了冷可心的聲音。
“姐——二叔——”
背著一個大紅色的旅行包,年輕的冷可以站著那裏,微躬著身體撐著膝蓋,氣喘籲籲。看得出來她是快步跑過來的,跑得小臉兒上通紅一片。可是,喊了她和冷梟一聲兒,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扶在冷梟的胳膊上,寶柒望向她。
“可心,你總算回來了。”
看著自己的親姐姐和親二叔在一起的親密,冷可心咬了一下唇,還是稍稍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同,她頓了頓身子,撐著腰便走了過來。
“姐,咱媽……咱媽怎麼樣了。”
接到二叔的電話,她十萬火急的往京都趕。
從來沒有想過,她堅強無敵的老媽,會玩自殺。
對於從來單純得一無所知的冷可心來說,這事兒簡直荒唐得好比世界末日的謊言。
抿了一下唇,寶柒想衝妹妹笑笑,可是她笑容沒有達到標準,顯得有些扭曲又難過:“媽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不過,她會沒事兒的。你不要太擔心。”
眉間稍稍一緩,冷可心放下旅行包。坐在了她的旁邊。
回頭看了看重症監護室,又看了看她蒼白的麵色,再看了看二叔千年不變的冰川冷臉兒。冷可心找不到話說了。
氣氛,再次涼了下來。
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每個人的腦子裏都在崩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