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嗎？”
時霧清從垃圾桶裏撿出自己的書，冷漠地扭頭說道：“你再和我做同桌，就會和我是一樣的下場。”
雲微沒有害怕，隻是靜靜說：“今天下午，教室就會裝上監控。”
這對雲家來說，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時霧清似乎怔了下，接著，她看向雲微的眼神更冷了，一言不發就回了座位。
雲微知道那個眼神裏有什麼，有疑惑，有感動，也……有嫉妒，和怨恨。
嫉妒她隨便兩句話，就能震懾住所有不安分的同學。
怨恨她有這麼高高在上的身世。
雲微從前不理解時霧清總是那樣陰鬱冷漠，見不得所有人好，但是此刻，待在這間小小的教室裏，她卻明白了。
在惡中長出的花朵，盛開與否，都是惡的形狀了。
雲微兩步追上對方，抓住了她的手臂。
“做什麼？”
“無論未來是怎樣的，我都會和你一直在一起。”她把她手中的書搶過來，抽出紙巾，要幫她清理。
卻被時霧清毫不留情地搶了回去：“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已經被弄髒的人，就無所謂未來是怎樣的了。
但……時霧清看了眼雲微，對方的手指還幹幹淨淨的。
時霧清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如既往地陰沉。
書本上被染上了油汙，黃褐色的一片，別的地方可以擦幹淨，但這裏已經不可能清理幹淨了。
那些人……真該死啊。
要是能殺掉他們就好了。
就在時霧清眼中翻湧著這些暗沉情緒的時候，一隻白皙的手，忽然整個按壓到了那處黃褐色上。
時霧清瞳孔一縮：“你幹什麼——”
“我也和你一樣了。”
時霧清眼瞳顫動。
“我也和你一樣了。”從城堡走出的大小姐舉起弄髒的手，一字一頓地說。
“……”時霧清看著她，有什麼濃烈的東西，從心底破土而出。
雲微用另一隻手，溫柔地擦掉她的眼淚：“我們可以一起去尋找太陽嗎？清清？”
……
有大小姐的庇護，生活好起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時霧清和雲微的隔閡，並沒有那麼快消失不見。
雲微觀察了一下，覺得自己在時霧清心中的地位，要低於辛依米。
那人是另一個清清，所以，她們間的羈絆，遠比自己深。
這樣不行。
雲微想，她不能讓上一世的事情重演，她不要清清用那種冰冷而憎恨的眼神看自己。
為此，她可以不擇手段——她本來也就是這樣的人。
於是……
冰涼的河水吞噬著僅剩的理智，身體沒有支撐點，無限的下落著。
夕陽隔著河水，變得模模糊糊，隻剩下一片橘黃的色塊，墜入水中，堙滅溫度。
她大抵是要死了的。
不甘心。
不甘心是這樣的人生……
“噗！”突然，什麼東西跳入河水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時霧清沒有反應，但是一雙溫柔的手，在幾秒之後，就托住了她的身體。
橘黃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她被拉出了地獄，看見了太陽。
時霧清睜大眼睛，明明很疼，但她還是勉強自己，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將自己救上來的人。
那女孩愧疚又驚恐，一遍遍地喚著她的名字：
“清清，清清……”每一聲，都包含著她理解不了的情感。
時霧清並沒有在水下待多久，但是隻能眼睜睜的等待著死亡到來的恐懼，還是植根在了她的骨肉裏。
她虛弱地伸手，搭在了雲微的手上，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雲微更加害怕地抱住她，嗓音哽咽，精神已經瀕臨崩潰：“清清，不能這樣……不能……”
不能什麼？
不能死去？
不能被別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