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鏡麵上的畫麵已經不甚清晰,渾水和煙塵交錯中看不清任何事物的樣貌,天地仿佛回到了剛剛誕生或者即將滅絕的時刻,失去聲音的畫麵卻平白能讓人覺出耳膜崩裂的聒噪和直入人心的悲鳴,難以形容的混亂在持續變化,麵前的模糊加重加深,卻慢慢失了顏色,不,是被黑暗吞吃遮蓋,看起來這團黑暗似乎讓一切躁亂歸於寧靜,但空白的黑暗總不能讓人徹底放心,黑暗吸著他們的眼睛,吊緊人們的心,卻又不可思議地漸漸消散,像是惡劣的功成身退,卻更讓人懷疑是蓄謀已久的欲擒故縱,最終,滿眼的黑色變得淺淡,重新顯現的山河遠景圖在邊角留下的最後一團是人們最後的期待,但顯然這種期待往反方向駛去,它凝作最深的顏色,落入方才掩蓋的圖景裏,眼前的圖景變得清晰無比,卻比任何時候都讓觀眾的心情沉重。
鏡麵再次閃爍,進入視線的是各大靈族最初的居處,街上百姓像失憶一般仍然過著如往常一樣的生活,尋常嘮叨裏也已經默認了靈族的守護,像是靈族已經存在了億萬年,天上也從沒有那樣盛大的神明。
旁觀這跨越時間長河的“神明泯滅記”或是“靈界誕生記”,四人都緊緊皺起了眉頭,全程全神貫注的他們當然發現了,最終顯現的山河圖景,與最初是完全不同的方位,山河氣運已被完全打亂,混亂中維持的是錯亂卻巧合的平衡,而造成這種巧合的,或許就是最後那團深黑。
“所以,最後的那抹黑霧,可能就是冰牆後奇怪聲音的來源?”禾清飛速分析,回想各位長老對此事回避的態度,得出結論。
楚禦點了點頭:“或許在那場錯亂中,當時的長老們已經盡了全力維持平衡,雖然是錯亂的平衡,但至少,人們能夠活下去。”
“可那團黑霧到底是什麼?他留下來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晏璟摸了摸下巴,覺得恰恰是這個黑霧最為關鍵。
“過鏡好像也沒有過多展示細節,或許我們要查看更多史籍,弄清楚那團黑霧是怎麼產生的,又為什麼留下來。”忻茗也對此感興趣,隨後卻又想到:“可長老們為什麼對此閉口不談,這是最初立下的誓言嗎?”
禾清卻輕輕歎了口氣:“我認為不是,即使是要瞞著,也應該是瞞著平凡百姓,因為他們顯然不存有靈界出現以前的記憶,而我們都是靈族人,沒必要再刻意隱瞞,且天地氣運歸於平衡是早晚的事,也必須由靈族再一次完成。或許長老們的沉默,隻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畢竟這樣看來,靈族的誕生並不算光明,我們逍遙自在生存的世道,在真相麵前都算是苟且。”
“無論如何,我們也都該再去問問長老們的主意,畢竟事關重大,這已經不是單單涉及龍氣了。”楚禦語氣加重,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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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看倒是我們小看了你們這群後輩,禾清說的不錯,前事浩蕩,塵封的記憶都厚重難述,尤其是你們已經在這樣的天地上出生到成長,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信任和依賴著這樣的土地,貿然講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你們不一定能夠接受,倒不如親眼去看,去感受。”夷聖前輩一直在看著他們的表情變化,見實在沒什麼好擔憂的才放下心裏的重擔,“至於你們問的黑霧,我倒想先聽聽你們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