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聽說剛才見到那個警察叔叔明天會來帶她去找爸爸媽媽,頓時睡意全無。
一半是因為高興和激動,一半卻是因為舍不得與柳一昂分開。
兩人朝夕相處了十多天,甚至會為對方搓背,感情堪比親兄妹。離別來得如此快,令她一時難以接受。
此時這對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兄妹倆並排著仰躺在大床上,四隻眼睛一起盯著天花板,久久未語。
“傻妞,你回家以後就給我寫信吧。”
柳一昂忽然轉過頭,正好迎上傻妞水汪汪的大眼睛。
這幾天上課時,他在課堂上聽老師講過,寫信可以讓兩個相隔萬裏的人取得聯係,溝通情感。
剛才聽傻妞說,她的姐姐也喜歡給電台主持人寫信,他便萌發了與傻妞通信的想法。
“好。”
傻妞依戀地往柳一昂的臂彎擠了擠,乖巧點頭。
“你現在會寫我們倆的名字了吧?”
柳一昂又問。
“會。”
傻妞繼續點頭。
這幾天她一個人在家,偶爾會用筆和紙練習寫字。
除了自己的和柳一昂的名字外,她還會默默寫上姐姐的名字。
柳一昂輕輕撫摸著傻妞的發絲,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村裏沒什麼文化人,最高文憑的也就不過韓老村長這位小學畢業生。
不過韓老村長自恃有文化,平時沒事倒是喜歡教村裏的小孩們讀書認字,大家連名字都找韓老村長起,名字的寫法自然不能落下。
所以柳一昂從小就會寫自己的名字,幾天前也把名字的寫法教給了傻妞。
而傻妞連自己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甚清楚,讓拿起筆準備當一回老師教傻妞寫字的柳一昂好生無奈。
那天物業工作人員登記業主姓名,傻妞情急之下慌稱自己叫“孫媛媛”。
事後柳一昂準備讓傻妞以後都用這個名字算了,但尷尬的是他並不知道“媛”字怎麼寫。
於是,柳一昂機靈一動,畫了兩個圓圈來代替“媛媛”二字。
所以傻妞在紙上練習寫自己的名字時,實際上隻是寫了個“孫OO”。而傻妞的姐姐叫月月,在傻妞的印象中月亮是彎的,所以在練習寫姐姐的名字時,便以殘月替之。
即便柳一昂為傻妞糾正,教傻妞如何寫“月”字,傻妞也總是喜歡按自己的想法來。
因為圓圈和半圓的殘月很配,很符合姐妹之間的關係。
時間一長,一張張白紙上留下不少柳一昂寫的“月”字,而“月”字下麵則是一個個彎月亮。
想起這些往事,柳一昂倍覺有趣,恍惚間,他也隱隱有些抗拒這種離別。
騙紅狼離開時是如此,現在即將與傻妞分別,亦是如此。
但是當初紅狼不走的話多半死是路一條,自己根本無力保護;傻妞不走的話自己也照顧不好她,同樣不是長久之計。
想起這兩天晚上傻妞的食欲都出奇的好,他心裏湧起陣陣酸楚。
傻妞還小,傻妞的走失,必定讓傻妞的父母肝腸寸斷。而他的關愛雖濃,卻無論如何也不能代替父母之愛。
對,這才是重點!
傻妞是有父母的,他不能自私地把傻妞留在自己身邊。
“傻妞。”
“昂?”
“如果明天我沒有來得及回來,就是有事情在學校耽擱了,你自己跟劉欣叔叔走,不要等我。”
“哦。”
聽到柳一昂這番話,傻妞很是失望,仿佛已經預料到柳一昂不會來送自己最後一程。
“你回去了一定要記得給我寫信,如果你不給我寫信,等我畢業了,我就去找你,罰你寫好多好多遍我的名字。”
柳一昂看出傻妞的心情變得低落,於是轉移了話題,表情也十分認真。
傻妞沒有答話,而是把頭從柳一昂的臂彎裏抬起來。
似乎是為了確認柳一昂的眼神,見柳一昂如此認真嚴肅,傻妞才笑嘻嘻地重新把頭埋下去。
“嘻嘻嘻嘻……”
“小哥哥,你放心,等傻妞學會寫字了,一定每天給你寫一封信。”
傻妞如同安慰柳一昂的情緒一般,打著包票說道。
“每天寫一封?那倒不用,你一個月寫一封吧!”
柳一昂一想到密密麻麻的文字蝌蚪在紙上爬就一陣頭皮發麻。
經過幾天時間的驗證,他相信自己就是老師口中所說的學渣。
身為學渣,自然要有學渣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