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場,長長的警戒線隨風飄揚。
這附近本就沒什麼居民,僅有的居民也都在向陽場內。隨著血案的發生,場內居民盡數搬遷不見,警戒線幾乎成了擺設,除辦案人員外再無一人踏足其中。
身穿警服的劉欣穿梭於滿地狼藉的道路上,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荒涼。
場內房屋大致完好,僅有少數幾間房被大火燒毀,空氣中還彌漫著煙與炭的味道。
房屋內幾乎被搬空,搬不走的則被付之一炬,連一頁紙、一個煙盒、一雙廢棄拖鞋都找不到。
地麵除了散落的藥材與各種雜物,依稀可見一灘灘早已凝固的血跡,淩亂的腳印把血跡塗得到處都是,足見事發時現場的慘烈。
西、北、南三個方向那些通往山林的小路已被刑警們帶著警犬尋覓過無數次,沒有絲毫發現。
忽然,劉欣把視線移向山林之間的溝壑上。
這些溝壑有深有淺,有長有短,可以想象,雨季到來時,這個三麵環同之地定會有頗為壯觀的山洪爆發。
視線下移,可見家家戶戶的房屋旁都挖著排水溝,這些排水溝最終彙集到向陽場深處,由一條泄洪溝引流向下方的小溪。
如果被拐騙至此的人能自由活動,漂流瓶可以從任意一處扔進溝裏,順流漂到梁灘河。
但是很顯然,受害者們是不可能具備這種自由條件的,那就隻能伺機在少數甚至個別地方把瓶子扔出來。
劉欣走走停停,不斷進出場內房屋,很快鎖定三個可疑房間。
這三個房間都比較特殊,靠窗的地方正下方有排水溝,窗戶上也有足夠容納一個瓶子穿過的孔洞。
於是他取出隨身攜帶的辦案工具,依次將房間內的指紋顯化,拍照留檔。
據劉欣回憶,今年臨山縣的雨季在5月到來,隻有5月那幾場降雨,才能讓向陽場的排水溝有足夠的水量將瓶子衝至溪流。
幾乎可以確定,瓶子是5月扔的。
所幸那三個瓶子都是裝飲料的,瓶身印著生產日期和生產批次,可以結合這兩個線索鎖定瓶子的售出時間和售出地點,從而鎖定購買人。
此前幾日劉欣並不是沒任何頭緒,隻是線索到塑料瓶的生產廠家那裏就斷了,同一生產批次的飲料不可能隻賣一個地方。
隻有同時確定了生產批次和貨物流向,才能順藤摸瓜,查到更多信息。
離開向陽場,劉欣看天色還早,沒有急著回局裏辦事,而是徒步走上北麵的山坡。
據柳一昂的好朋友餘樂說,柳一昂若有武器在手,確實具備與十個以上的歹徒搏殺的實力。
當時柳一昂手持鐵棍,一個人就跟數十人周旋了好久,不可能餘樂等人一走柳一昂就兵敗如山倒,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餘樂斷定,柳一昂是為了盡可能拖延時間,付出了比與對方周旋更大的代價。
鐵門周圍橫七豎八倒地的摩托車,甚至是那輛側翻的貨車足以說明這一點。
“劉欣叔叔,昂哥有一個特殊能力,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你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昂哥從小學什麼都很快,我們這麼多人都服他一個,就是因為我們相信他是被上天眷顧之人……”
想起餘樂的話,劉欣心裏五味雜陳。
既有欣慰,又有惋惜,還有濃濃的不甘。
柳一昂在體育上的天賦他也從李長青口中聽說了,如此妖孽之人,絕不能在他經手的案子裏沉淪!
於是,劉欣登上山坡,試圖找到柳一昂逃離現場的蛛絲馬跡。
一座山坡沒找到,他就換一座山坡重新找;
一天沒找到,他就第二天再來……
事實上,柳一昂追著貨車跑了許久才改變方向,一路上也沒有留下什麼血跡,要以向陽場為原點找到柳一昂墜崖的地方,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且此時的柳一昂已經被放牛娃王建林挖坑埋了起來,恐怕也隻有王建林本人和那兩個埋屍見證者,以及偷襲柳一昂那個高高瘦瘦的神秘人才能找到柳一昂。
當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如果劉欣的毅力足夠支撐到找到柳一昂墜崖那座山坡,並發現那裏的打鬥痕跡和血跡,倒是會最大限度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