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夫人就叫了宋媒婆來,讓她去羅家傳信,就說蕭家答應退婚,隻因天選在即,具體事宜,還請天選過後再辦。對於改聘,卻是隻字不提。
羅夫人接到宋媒婆的傳話,當即大怒,問那宋媒婆:“當初提親的是你,現在退親的也是你!你這媒婆是怎麼做的?把我們兩家玩於股掌之間,是不是欺負我們無權無勢,不能把你怎麼樣?!”
那宋媒婆嚇得險些尿了褲子,雙腿一軟就跪下了,把當初宋秦生怎麼來問蕭家姐妹之事,羅文鳴又怎麼用十兩紋銀打動她前去蕭家求改聘,當時就一五一十說了個底朝天。
“那宋公子怎麼會突然想到問起蕭家之事的,你可知道?”羅夫人聽完宋媒婆的交代,沉吟了片刻,又問。
“老婆子哪裏知道,隻是聽說遊龍舟那日,蕭家兩位小姐都在,不知怎麼的,就有人瞧見了兩位小姐的容貌。大約是公子聽說大小姐要比二小姐長得標致,所以動了心,要改聘,也是有的!”宋媒婆真是後悔不來,想不到十兩紋銀的代價如此之大,早知道,這麻煩錢不賺也罷。
羅夫人嘴上不說什麼,心裏就有些不樂意了,心想蕭家要放女兒出閨房遊玩,也不是不可。可不該讓她們隨便將容貌展現在眾人麵前,成何體統!我的兒子將來可是天子門生,你女兒嫁到我家,就是個現成的誥命夫人,你怎麼能讓她拋頭露麵,真是豈有此理!
“這麼說,公子見過蕭大小姐了?”
“這個老婆子就不知道了,不過宋公子肯定見過!”
“哦?他自己告訴你的?”
“宋公子來找老婆子時,對蕭大小姐讚不絕口,想來一定是見過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們兩家的婚事,不來叫你,你也休要管了。蕭夫人要是問起,就說我家會另遣媒人來說的。”
宋媒婆哪裏還敢說話,隻有唯唯諾諾地下去了。
羅夫人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思想著,當初遣媒提親,隻知道蕭家長女乃是領養的,次女才是親生的,為著門當戶對起見,當然就定了次女,確實沒有想到容貌之事。那蕭二小姐雖然沒見過,但蕭夫人是見過的,容貌平平,並無出奇之處,那麼她的女兒,自然也就容貌平平了。年輕人選妻重容貌而輕門戶,這也是人之常情,當初確實是自己考慮不周。隻是那蕭大小姐來曆不明,實在不是媳婦的好人選,如今蕭家既要退婚,正好,就依她等天選過後再退。那時兒子已經金榜題名,天選落選的姑娘也都回來了,怕沒有名門淑媛可以配我兒子?再說了,那蕭大小姐既然美貌非凡,那皇上還能不留下了她,到那時就算兒子定要娶蕭大小姐為妻,也是不能夠的了。對,就這麼辦,我且以不變應萬變。
想到這裏,羅夫人微微地笑了,但旋既又皺起了眉頭。兒子一向聽話,怎麼這次做事如此過分,定是宋秦生挑唆的!好你個宋秦生,我正愁找不到把柄要退婚,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休怪我不客氣!想著,便叫丫頭去把宋秦生叫來。
原來羅夫人雖然和宋母是姐妹,卻是庶出,因此當年遠嫁慶元府,而宋母因為是正出,就嫁在當地。此事令羅夫人耿耿於懷二十年,故此看這個外甥就不是很順眼。
此次天選,為了使女兒春娘不去參選,她無奈之下將春娘許配給了宋秦生。正思索著如何等天選結束就退婚,正好出了這事,可不是一個絕佳的借口?因此讓丫頭去叫了宋秦生來。
宋秦生也是個聰明人,看見來叫他的丫頭神色不對,早就知道大事不好。無奈人在屋簷下,就算去了要砍頭,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因此跟著丫頭三步一挪地來到了羅夫人麵前,請了安,垂手立在一邊。
羅夫人放下茶盞,冷冷地盯著宋秦生問道:“秦生,你從兩年前來到我家,姨媽可有虧待你的去處?”
宋秦生明知道羅夫人一向看他不順眼,此時也隻能是陪著笑臉說:“姨媽一向好看待,秦生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是啊!我想著也沒有什麼虧待你的去處。好茶好飯地待你不說,還將春娘許配給你,做了個親上加親!可你又是怎麼回報姨媽的呢?”
“秦生唯有發憤讀書,不辜負姨媽的厚望!”宋秦生有些心虛,雖然知道事情不妙,但到底是哪樁事情不妙,心裏卻沒數。
“讀書?!你讀的都是些什麼書?那聖人書中可有教你窺人閨房私密,拆人姻緣的麼?”
宋秦生大吃一驚,雙腿跪下說:“秦生不敢!”
“不敢?不敢你如今已使我家背負無故退婚的惡名,要是你敢,還打算做什麼事呢?難道要把我一家毀門滅戶不成?!”
見羅夫人怒不可遏,宋秦生哪裏還敢再說一個字,隻有低頭跪在那裏。
羅夫人又飲了一口茶說:“讀書之人,品行為第一要緊!你如此品行不端,我怎能放心將春娘交付與你。這樣吧!鳴兒就要進京趕考去了,園中隻有春娘與你兩人,孤男寡女,殊為不便。我就與你五十兩紋銀,賣你一紙退婚文書,你帶著銀子回自己家去,閉門苦讀,以求仕途榮耀。春娘無此福分,我在此將她嫁個尋常人家,不誤她的終生,也算你們表兄妹一場,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