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山莊之內,夏輕塵房中丫鬟無故身亡,臥室內人走一空。皌連琨聞訊匆匆趕回,不料卻在半途的花園裏,看見青抱著腳裹紗布的夏輕塵坐到院中樹下。
“這是什麼樹葉,以前沒有見過。”夏輕塵撿起手邊欄杆上的一片光滑的樹葉,拿在手裏觀摩著。
“這是月桂樹。”
“月桂樹……”傳說中西北漠海的植物,多年前移植入中原,需要種植在陽光充足,相對幹爽的中部高地。看來此處應是中州北部的一處山莊。臨行之前,為防中途遭遇意外。甄穎將連生蠱的雌雄兩端,分別放在他與一隻隼鷹的身上,借由生蠱之間相吸之力,一路跟隨他的行蹤。
今日一醒來,他就聽見窗外拍打翅膀的聲音。隻是,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身邊既無筆墨又有監視,不知要如何讓它替自己傳信。如今有了這月桂樹,也許能告知他們自己大概的方位。
他假作端詳地舉起那片樹葉,迎著光細細端詳。突然,一隻隼鷹俯衝而下,猝不及防地撲向他手上。
“啊……”夏輕塵佯裝受驚地向後一縮,那片月桂葉就這樣被隼鷹叼走了。青上前趕跑了隼鷹,回身扶住了夏輕塵:
“無恙否?”
“放開他。”不等夏輕塵回答,皌連琨黑著臉上前,一把推開青的胳膊,將夏輕塵拉入懷中,狠狠瞪了青一眼“我並無叫你陪伴公子。”
“王爺……”寧兒追趕上來,正想詢問,卻對上了夏輕塵打量的目光。透析一切的目光投射而來,寧兒有些心虛而膽怯地退到了回廊下。
“無塵,你身子不好,怎麼還到外麵來?”皌連琨將他抱到大腿上坐下。
“怎麼?怕我跑了嗎?”
“你終於肯理我了。”
“哼……”
“你房裏的丫鬟死了,我正擔心你遇上危險。”
“我知道,是我殺的。”
“你?唉……我知道你恨我,但她隻是一名身份卑賤的侍婢,你又何必傷及無辜?”
“你殺了我十名精壯的侍衛,我不過殺你一名下賤的侍婢。怎麼,舍不得了?”夏輕塵冷笑道“堂堂一等宗親的王爺,連個丫鬟都賠不起,跟著你過這種寒酸日子,還真不如留在宮中享福。”
“無塵,我對不起你,你怎麼怨我都可以。但我是你今後的歸宿,我不準你與別人親密。”
“青是一個沉默的武者,他跟在我身邊,讓我想起蕭允陪伴我的日子。”
皌連琨抬手撫摸著他的腦袋,明知他一時忘不了過去,心中也不忍強求,但為什麼,自己卻是這樣地嫉妒:
“無塵,你和青……你們很投緣嗎?我以後讓他專門保護你,可好?”
“嗯……”
“乖,別生氣了好嗎?你還發著燒,我們回房去吧……”
“你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夏輕塵不滿地瞪著他“休想我原諒你!”
“你看你,怎麼又跟個小刺蝟似的。”皌連琨製住他的掙紮“好好好,不提這個了。你身體虛弱,別再激動。本王什麼都依你還不成嗎……”
“我悶了,你給我的房間俗不可耐,我不想再住在裏麵。”夏輕塵動了動受傷的腳。
“那我背你四處走走,再命人為你重新安排房間……”
“誰要你背!”
“你的腳底還裹著藥,不宜走動……”
“我要青背我。”夏輕塵對著站立一旁的青伸出手去“青,可以背我嗎?”
皌連琨見此情形,明知他是有意為之,心中仍不免泛酸。
“青,你今後要聽從公子的吩咐。”
青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去,將夏輕塵背了起來。
“來,我帶你看看這個園子……”皌連琨替他披上外衣,帶著他在宅院裏走了起來。心中雖是泛酸,然而又不免自竊喜。畢竟,夏輕塵對自己的抗拒已不像先前那樣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