皌連景焰對抄家問罪永河司水丞與縣令進行嚴刑拷問。刑求之下,才確定司水丞與當地縣令隻是奉命放行船隻,至於船上所運何物,卻沒有人清楚。

西苗境內無鐵礦,必須長年通過商船走私鐵器,皌連景焰直覺此事與軍備有關。果然不久之後,李昆嶺一隊人馬全數被殺的事實傳回京城,印證了他最初的懷疑。利落強悍的殺人手法,方天畫戟的特有傷痕,赫炎蒼弘潛伏在中原的消息,讓這個沉寂已久的朝堂再一次騷動了起來。

當年在戰爭後訂下和約,沉靜已久的西苗地界,又一次產生了威脅。隨著遊走關外晁前部眾回歸朝廷,長年遊離在領地之內的諸侯軍隊也逐漸響應朝廷。皇族與諸侯再一次結成了聯盟,大規模地展開了全境的備戰,準備主動出擊,一舉征服西苗地界。

而就在皇朝舉國備戰的緊張時刻,遠處西南邊境的中州,綠樹成蔭的初夏城裏,卻是一派優哉遊哉的閑散。數年前在此建造的公學吸引了大批遊子與學士,一期三年,食宿全免的優厚福利,讓眾多出身庶民的少年,有機會考取公學,進而習得知識與技藝。

如今的初夏城,學風已盛,大批從外地跋涉而來的文人名士,遊教與此,風雅之氣,直追京城。

“啊……做學生真好。好吃好住不用管事,還有公家養著……”清涼水榭之中,夏輕塵身披輕紗,光腳翹在貴妃榻上,一手捧著書打著瞌睡,一手攪著旁邊茶幾的冰鎮番薯糖水,慢吞吞地吃上一口。一旁的皌連景袤也披著涼快的輕紗,衣衫盡解地坐在水榭邊上,一邊翻冊子,一邊在涼快的池塘裏泡著腳。粼粼的波光反射到他身上,照著他肌理分明的小腹和胸膛,誘惑的起伏,映在夏輕塵偷偷從書後瞥出的半隻眼睛。

“可惜總是有老師來督促功課……”皌連景袤咕噥一聲。

夏輕塵頓感一陣熱氣騰騰的風,順著浮橋撲麵襲來。人未至,夏輕塵就把書擋在臉上,好聲好氣地問道:

“張先生,今天要給本侯講什麼課?”

“講你的番薯課!”張之敏怒氣衝衝地趕來,一把奪下他臉上的書,“嗖”一聲扔向亭角。

“誒?我今天好像沒有違反紀律啊,昨天張先生交代的作業,不是已經做好送過去了嗎?”

“夏輕塵——”張之敏鼓起鼻孔,近距離地貼上他的臉“你這是苛扣教資,迫害導師,虐待忠良,你殘暴不仁!”

“嘖嘖嘖……三菜一湯,仍不對張先生的胃口麼?”

“連續一個月,煮番薯、烤番薯、炒番薯、炸番薯;煮番薯葉、烤番薯葉、炒番薯葉、炸番薯葉;番薯炒番薯,番薯炒番薯葉,番薯烤番薯葉,番薯炸番薯葉,今天竟然還有一鍋咬不動的番薯藤湯!你——想讓我吃番薯吃到什麼時候!”

“唉……收成不景氣,有番薯吃就不錯了”夏輕塵有氣無力地扇著扇子“要不是我當年下令大量種植番薯,中州早已是饑荒連連,現在中州的百姓都在感激這番薯帶來的繁榮,這就叫番薯盛世。你要是實在吃得乏味,不如明天做點油水大的……”

“什麼?紅燒肉?”

“拔絲番薯……”

“我不吃!”張之敏崩潰地暴走起來“我要吃肉!吃肉!我要吃牛肉麵!我要吃肉!”

“所有導師一律免交賦稅,所有學生一律免交食宿,再不省錢,我拿什麼向朝廷納貢啊。”夏輕塵打著哈哈“再忍耐一段時間吧,夏季一過,就可以吃上麵粉了……”

“我真不該跟你來……”張之敏指著他,直跺腳“你讓我天天吃這個也就算了,可是他”張之敏指向身後一臉為難的重居正“他不能再吃番薯。”

“為什麼?”

“會放屁啦!”

“這……吃番薯放屁乃人之常情”夏輕塵尷尬地笑了笑。

“主上!”張之敏撲向池邊“你說話呀,你怎麼也不管臣的死活。難道你也認為天天番薯的日子非常安逸嗎?”

“呃……”皌連景袤打馬虎眼地看著夏輕塵暗送過來的警告眼神“除了番薯,其他不都比牛肉麵館兒好嗎?”

“但這就是關鍵啊,臣什麼都能吃什麼都能忍,唯獨番薯啊……”張之敏抱著他打起賴來“難道輕塵體質特殊,不會放屁嗎?”

“呃……”皌連景袤眉角抽搐了幾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