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容身體一震,隻覺得頭腦發暈,他甩甩頭,緩緩朝病床望去。
隻見他兒子坐在床邊,稚嫩的小臉上滿是驚恐,朝他伸著手,身子都快掉下床了。
背上一個巨大的紅色梳子正在往下使勁剮蹭,血肉紛飛,無論他怎麼扭動著身子都無法擺脫。
他認得那個梳子,是從宋依依手中飛出去的。
“辰小子。”沈陵容心頭絞痛,出於父親的本能,飛奔上前,一把將血玉梳拍落在地。
“爸爸,我好痛。”“小男孩”朝沈陵容伸手撒嬌,躲在了他的背後。
“宋大師,你在幹什麼?”沈陵容震怒。
宋依依確認了:這個首富,眼神確實不咋滴。
沈陵容背後,“小男孩”一手繞過他的脖子,強忍著被金光灼燒的不適感,朝宋依依露出得意的笑臉,還眨了眨眼。
可能用力過度,右邊下眼皮耷拉下來,掉出了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
“小男孩”渾然不在意,伸手接過眼珠子又按了回去,繼續摟著沈陵容的脖子,笑的開心又詭異。
宋依依聳了聳肩,以為你躲在別人身後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她伸手往眼前空氣中緩慢揮過,隨著她的動作,半空中蕩出漣漪,出現了一套巴掌大小的編鍾。
整套編鍾共有65件,分三層八組懸掛在呈曲尺形的銅木結構鍾架上(參考戰國曾侯乙編鍾)。
手腕一翻,編鍾逐漸變大變透明,直至一人多高,才停了下來。
老媽的寶貝,鎮魂編鍾,華國民族樂器之王,YYDS。
宋依依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一個響指,手中多了一個丁字形的袖珍小槌子,通體黢黑,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隻見她搖了搖,小槌子竟然迎風便長,變成了一個二十多厘米大小的大槌子。
朝最近的一個小小的鍾敲了過去。
“叮”,聲音清澈高昂,餘音旋繞,一時不散,彷如敲在了靈魂上,頓悟之力油然而生。
沈陵容本來在暴怒中,聽到這聲輕響,奇跡般地平息了下來。
他伸手抓住“小男孩”的手腕,想安撫他,卻不禁一怔。
隻因摸到的手腕十分粗糙,有一層薄薄的皺皺巴巴的皮,就像樹皮一般。
整個手腕黏噠噠的,還隱約有股子腥臭味。
他忍不住低頭看去,入眼的卻是小孩子光滑潔白的皮膚,一點瑕疵都沒有,隻是幾個指尖沾有些許紅中帶黑的血跡。
沈陵容淩亂了,驚恐了。
他記得兒子這兩天皮膚是青灰色的,並且手背上有一顆小小的黑痣,芝麻般大小。
他眨了眨眼,再次望了過去,什麼都沒有,光潔無瑕。
這,不是兒子的手!
沈陵容大駭,鬆手轉頭,隻見病床上躺著一個雙眼緊閉的小孩,正是自己的兒子。
那,自己背上靠著的這個是誰?
額頭上的汗唰地一下子就下來了。
他原來是個苗正根紅的唯物主義者,要不是兒子這個情況,省城醫院的醫生束手無策,眼見著兒子情況越來越糟糕,他迫於無奈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聯係肖坤。
這瞬間,咱們穩重的沈總隻想罵人了,三觀碎了一地。
“哎呀,被你發現了呀。”背後傳來忽而稚嫩,忽而蒼老的聲音:“你這該死的金光,燙的老頭子很疼呢。”
“小男孩”光滑潔白的胳膊霎時間變得腐爛腥臭,活似三伏天臭水溝裏的死老鼠,黏糊糊,濕噠噠。
它一抬手,尖銳的指尖撫摸上沈陵容的臉頰,慢慢滑下,細碎的腐肉順著沈陵容的下巴滴落,掉到了西服上再慢慢地滑下來。
濃濃的腥臭味傳來,沈陵容忍不住嘔了一聲,身子朝下彎了彎,忍不住轉頭看了過去,頓時目眥欲裂。
正好對上一隻預墜不墜的猩紅眼球,掛在腐爛的眼眶中,細小的黑眼珠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
那瞬間,沈陵容天靈蓋都要被嚇的飛起來,拚命扭動著身子,卻怎麼也甩不脫。
恨不得原地起飛,直射外太空:“宋大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