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和李本實見禮之後,趙雷隻是冷淡的點頭回禮,李青雖然曾經是大帥的近侍,但趙雷做事向來不講任何情麵,除了惟功之外誰的帳也不買,隻聽命令,不論私誼。李本實雖然是備禦指揮,趙雷也是加銜遊擊,署職指揮使,但他有遊擊銜,李本實隻是備禦,趙雷不喜歡應酬,眼看這李本實白白胖胖的,養的如同一個富家翁一般,根本不象是一個守備軍堡的將軍,所以他對此人格外冷淡,不願多說一個字。
“情形如何了?”
趙雷知道消息還是幾天前的事,這幾天來,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所以劈頭第一句,就是詢問李青最新的情報。
“沒有,”李青道:“我們沿途撒了十五人,這裏隻剩下我和兩個人駐守,一有消息就送過去,現在看來,北虜就近期內是不打算轉移了。”
“兵力有沒有變化?”
“沒有,北虜有三百多披甲,另外二百左右的牧人,趕著羊群和馬群在四周放牧,提供馬奶和羊肉。”
遊牧民族比漢人用兵強的地方就在於此,隻要有草地,甚至有幹草就行,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就可以維持。
特別是有茶葉之後,這些隻有馬奶和羊肉吃的遊牧民族的平均壽命大為增加了,象赫赫有名的小王子,俺答汗,在蒙古人來說都是以前很難得的高壽了。
李青又道:“除了曹簠之外,尚有五十餘人被關押在一起,其中有三個千總。”
趙雷的臉上露出一抹憂色,曹簠等人被押的地方就是在河套深處,外圍是三岔河與渾河支流,越過幾條河流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地,這裏與遼中很近,在後世時已經開發了,也是以農耕為主,成為漢族的腹地,但現在因為兩個民族的對立和戰爭,遼河河套地區遠沒有開發,曹簠被關押地點正好是與沈陽廣寧遼陽三角正中的地方,稍有風吹草動,可以繼續往北退,那就是科爾沁蒙古的地盤,左側又是奈曼和敖汗部,再往後就是朵顏和泰寧兩個大部,那時候想要營救就太困難了。
趙雷默默盤算了半響,在他還沒有下指示之前,李本實便搶著道:“趙將軍,皇帝不差餓兵,本堡已經將吃食預備好了,不論如何,先休息一會兒,吃了飯再決定如何行動也不晚。”
這話說的倒也對,況且伸手不打笑臉人,趙雷拱了拱手,道:“多謝李指揮費心了。”
他看到軍堡四周和敵台上都有持著武器巡邏的士兵,同時士兵們穿著也還體麵,臉色也較光潤,沿途過來,薊鎮南軍的裝束和形態都有強兵的模樣,北軍就差了很多,體不遮體的都很多,更不要提甲胃和兵器,進入遼鎮境內之後,遼鎮的軍堡駐軍極多,但裝束更差,很多營兵就是穿著破破爛爛的舊鴛鴦襖,手中拿著的鐵槍就是木棍加上劣製的槍頭,根本毫無用處,而且個個都是麵帶菜色,顯現出營養不良的模樣。
當然,趙雷並不知道,二三十年之後,遼鎮兵馬更是敗壞到找不到一把能殺牛的好刀的地步了。
因為眼前的一切,他對李本實的印象好了不少,在答謝的時候,勉強擠出了一臉的笑容。
隻是趙雷向來在邊境當夜不收,後來當了一個小軍官,從來都是冷肅的性格,此時擠出來的笑容,真是比哭還難看。
等趙雷在前頭進去了,李本實悄悄向李青道:“老弟,你在你們大帥跟前很久,你們貴鎮的將軍,是不是都和趙將軍一樣啊?”
李青忍不住嗬嗬大笑起來,半響過後才道:“不,有一些象,比如周晉材參將也是這個脾氣,他是總訓導官,別的參將,馬光遠參將恢宏大氣,專責騎兵,錢文海參將沉穩幹練,負責軍法,陶希忠參將縝密細致,負責參謀讚畫……總之各位參將都各有特點,張用誠參將是讚畫參將,是我們原舍人營的通事官,現在的通事局主管,兼顧侍從室,凡我們大帥的保衛,文書公文還往,奏折,各種命令,各部門協調什麼的,都是用誠大人的職責。”
李本實這才知道,新遼陽鎮居然內部有這麼多的部門,分工是這麼明確,而且隱隱間,似乎這些參將都是以武職兼別的差事,甚至有個參將專門負責掃盲文教,完成的士兵有獎勵,算立功,完不成的就一直當大頭兵,哪怕是武藝再高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