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起來了?”
“嗯,可不。”
最近遼陽鎮雖然銀錢上十分緊張,但更叫城中人上下歸心的就是將養濟院和慈幼局重新立了起來,所費不多,但收獲極大。
其實大明每個城市都會有這些福利設施,相比較同時代的歐洲來說,大明在這方麵堪稱是文明的典範,鰥寡孤獨不必太擔心,養濟院收容這些人,而慈幼局收撫孤兒,在宋時就是如此,大明早期也是如此,整個社會製度裏,生老病死,其實都有專門的政府部門來負責,就算你客死在異鄉,也有義莊來收容你,不會叫你暴屍荒野。
但時間久了,這種福利製度也是和一切的製度一樣,漸成具文,地方沒有財政,自然無法支出,時間久了,所謂的養濟慈幼,都無從說起了。
倒是地方官紳,把持官府,在年景凋敝的時候,將所獲得的拿出一些來,施粥舍藥,反而博得善人之名,想來也是諷刺之至。
當然,做總比不做好,吃相難看的勳貴和更難看的太監,連這種虛麵子也是不要的。
“既然這樣,我們兄弟也加入。”
“張總爺到我們遼陽來,是我們遼陽之福。莫說救命之恩,光是他做的這些事,我們給他賣命也是該當的。這麼多在遼陽當官發財的,誰正眼瞧過那些孤老和乞兒,偏他就管這事,這樣的官,俺打心裏敬他服他。”
杜氏兄弟一想,果然自己回遼陽以來,在街上沒見著過孤兒和殘疾,也沒有那種無親無故無人奉養的老人在路邊發呆,看來,是全部被收養起來了。
其實這樣做法,花費並不算多,畢竟中國人最講宗族和孝道,若非是運道不好全家死了,連宗族也靠不上的,否則也不會流落在城市裏無處可去,孤兒也是一樣,隻有京城那種大城市才多,一般的小地方,死了全家還有全族,總不能一族全死光,所以這一類人並不多,倒是殘疾人多一些,不過數量也有限,衛生醫療都不好,能活下來的殘廢也是很逆天的……
銀子花的不多,卻能叫人歸心,這便是好處所在。
“養濟院和慈幼局各撥一千兩銀,鹽菜銀子在裏頭,買布做衣服做鞋也在裏,糧食是遼陽鎮直接撥給,所以城中所有該著收養的全部都在裏頭了。”李達臉上也轉為正經,沉聲道:“攤著這樣的總兵,是咱們的福份,好好效力,指望他在這裏多住幾年吧……這****的世道,再來個新總兵,換一個新都司,指揮再換一撥,怕又是和以前一樣黑,所以趁著機會,博一下才好。”
這夯貨心裏,倒是藏著好大一份野心。
……
……
惟功和大丫算是表明心跡,回到總兵衙門,大丫便立刻跑回後宅去了。
雖說這丫頭跑的快,不過惟功知道,自己倦極回衙的時候,會有人熬夜在燈下等著,還會用煲熱著雞湯一類的湯水,惟功不象當世的人一樣喜歡飲參湯一類來藥補,但喜歡飲些湯水,大丫知道了,每日都會熬一些滋補的湯給惟功,待他睡了,這丫頭才會去睡,惟功出行這一陣子,多少天沒飲成湯,想到這些,心頭自是一陣溫暖。
“大丫閨名叫啥?”惟功看著一路跟過來的李佑,笑著問他。
這算是自己半個老丈人了,大丫肯定不能當正妻,什麼平妻的也不可能,平妻是商人在外娶的良家婦女,隻是給一個“妻”的稱謂,不論是宗法還是國法都不承認,一直到清季乾隆之後才漸為世俗接受,不過也仍然屬於很罕見的情形,象惟功的正妻是伯爵之女,他娶一個軍戶女兒當平妻,自是十分荒唐之事,大明宗法極嚴,生了皇帝的太後死後也不能入正殿享受祭祀,隻能將牌位放在別殿,無人可以逾製,所以大丫隻能是妾侍,而且惟功並不打算在成親前就納妾,但該知道的,總要知道。
“大名叫李淑,小字麗貞。”李佑不知道怎地,和惟功說話總是有些膽怯,哪怕時間久了熟悉了,也是一樣。
“這名字怕不是你取的罷?”
“是小人當初花了五分銀子,請巷口替人代筆的劉鐵口寫的……”
“好名字,取的蠻好。”
這名字確實雅而不俗,貧家小戶一般都是花兒草兒絹兒的,倒難得有這樣的佳名。
看著李佑畏畏縮縮的模樣,惟功笑道:“大丫這會子還是大丫,月例漲一倍吧,不過總得我成親之後,再納大丫。”
這話說的平平常常,李佑也唯唯諾諾的應了,惟功見他模樣不是十分喜樂,想著自己進屋前的話,當下點一點頭,對李佑道:“你也莫要擔憂,我心裏拿大丫並不當尋常妾侍,她跟我也不會受委屈,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