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羅號聲之中,遼陽鎮兵在大隊海盜麵前,又開始了變陣。
所有的長矛手凸前,掩護變陣中的火槍手,三個方陣的火槍手開始由五列改為三列,正麵更加寬闊,密密麻麻的火銃口對準群盜,象是一道道小樹從。
“第一列,蹲下!”
“第二列,拉開,多半個身位距離!”
“第三列,一同舉銃!”
遼陽的軍官團體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在今天這一場,最少中左所千總部這裏的所有軍官,又在戰陣上得到了充分的鍛煉。
在他們的命令之下,略嫌混亂的火器隊變出的橫陣開始變的有秩序起來,如果在高空向下看,火紅的軍服與銀白色的盔甲,加上烏黑的火銃形成了一字橫陣,陣勢中升起一股蓬勃之氣,赤紅的軍旗夾雜在橫陣之中,在海風之中烈烈招展。
這樣的陣列,哪怕是在敵人數十步開外時才變陣成功,亦有其不可動搖之勢!
在大陣之後,楊紹先等人俱是啞口無言,而佟士祿麵有傲色。
這確實就是遼陽鎮的兵,才有這樣的訓練而成的底蘊與深厚的功底,使得主將能臨機變化,如果是一般的明軍,哪怕是廣寧鎮軍的精銳各營,在這樣的情形下,將領也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變陣的膽量。
海盜的後陣鼓聲也激烈起來,雖然剛剛損失頗重,但海盜的人數還遠遠多出遼陽鎮兵,可能是看到要接近明軍陣列,海盜頭目們開始下令激烈擂鼓,同時有不少中層頭目跑向前陣,督戰和激勵士氣。
“扳擊錘!”
“放!”
隨著各級軍官的命令,最後各旗隊長揮舞軍旗,所有的火銃手一起扣動了扳機。
無數煙霧升起,砰砰之聲如爆豆一般此起彼伏響個不停,銃口的火光激射而出,然後就是在巨大推力下的彈丸呼嘯而出,飛向目標。
在五十步之內,激射的鉛子幾乎毫不困難的撕裂人體,將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撕扯而開,鮮血飛濺,人骨頭被打折的聲響,各種鈍響,慘叫,絕望的呼聲,呻吟,哭泣聲,各種聲響,在火銃聲響起來之後,立刻便是在海盜的陣列之中激響起來。
無數人倒下,身上濺出鮮血,甚至是肉沫,碎骨,在這麼近的距離被鉛子打重,如被重錘猛擊,胸骨塌陷也不在話下,中槍之後,口鼻鮮血狂噴,身上碎骨碎肉橫飛,更是常見的景像。
如此殺戮模樣,遠比弓箭要慘烈十倍,百倍!
火器時代,這才是人類戰爭的新篇章!
第一輪是一二三列全部齊射,一百多發打過去,最少有七八十人倒了下去,海盜的陣列,頓時被打薄了一層。
而打完之後,所有火銃手開始取出搠仗,開始清膛,重新放置射藥,彈丸。
每個人的動作都是熟極而流,幾個月的訓練下來,所有的銃手對這些動作是太熟悉了。
在歐洲,之所以火器能順利取代弓箭手,漸成主流,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訓練很短時間之後,一個農夫就可以上陣殺人,而一個合格的弓手,最少要幾年的時間才能訓練出來,兩相對比,自然還是訓練火槍手最為便宜。
也正因如此,訓練水平和軍紀決定一切,此時的西方也是走在火器摸索使用的路上,到十八和十九世紀,連方陣和排列槍斃戰法才真正大成,英法等國成為個中高手,連方陣,龍騎兵,配合炮兵運用,將近代軍隊的戰法推到最高峰。
此時,不過隻是一個開始。
就算是一個開始,也是將一群烏合之眾震懾的無法前行了。
雖然隻有不到四十步的距離了,但看到對麵的明軍在重新裝填時,每個海盜的腳步都軟了下來。
這是一群可以隨意屠戮他人的暴徒,但越是這樣的人,越是珍惜自己的性命。以為殺人凶徒就必然悍不畏死,絕對是一種錯覺。
“退吧,官兵火器太厲害了。”
“咱當海盜是抽冷子趁虛搶人,哪有這麼明刀明槍和官兵幹的。”
“這一趟虧本,虧老本了。”
海盜之中,不僅有人叫著要退,還有人趁機將怒火引到首領身上。
如果不是首領們決斷失誤,怎麼會吃這麼大的虧?
“打敗這股官兵,整個金州複州隨我們趟。”
“你們這些蠢貨,給老子上。”
“後退的,亂刀砍死!”
韓立誠和李國強等人,亦知此時是關鍵,帶著自己的親隨,在後陣來回的鼓勁,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