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錦衣衛不僅從平夷門進來,也是從無敵門,肅清門,永智門,武靖門,幾乎遼陽所有的城門在差不多的時間裏,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到了大批官校一起入城。
這是馬維和曹應魁兩人合計之後商議出來的辦法。
這一趟差事當然不好辦,不過兩人也不是完全的草包,他們知道辦這樣的差事,針對的不是一般的犯事官員,所以必須要先聲奪人,把聲勢造起來。
先把遼陽上下打一個下馬威,把錦衣衛的威勢給建立起來,這樣一來,底下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合計之後,就定下這分批入城的計謀。
遼陽諸門,幾乎每個門都分了一批人手,眼前這平夷門的一批錦衣衛,就是這麼過來的。
“閃開!”
平夷門這裏正好有廟會,人山人海,錦衣衛們眼看城門在望,卻被一堆堆的人擠著,行進十分緩慢,他們又存心要立威,當下就有人揮起馬鞭,“啪”的一聲,重重的抽在一個中年商人的後背。
這一鞭打的當真是重,鞭花起勢高,落的重,一鞭下去,那商人後背被打的炸開,衣服破損了,後背先看不出來什麼,後來一下子鼓起老大的血包,紅紫一片,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那商人吃痛,趕緊讓在道路,兩眼當然就看著了這一群京裏來的旗校們。
“看什麼看?”
揮鞭打人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錦衣衛旗校,沒有穿飛魚服,這種標配衣服並不是每個錦衣衛都有資格穿著的,要老資格的旗校,或是小旗,或是總旗以上,才會穿著飛魚服。
就是這樣一個小旗校,臉上卻滿是囂張暴戾的神情,他重重鞭打了一個隻是略微擋路的平民,卻不以為自己有什麼過錯,相反,他感覺洋洋自得,看到那個商人痛楚和吃驚,夾雜著憤怒的眼神的時候,這個旗校更是感覺十分舒服,好象做了什麼有出息和特別光彩的事情一樣。
初到遼陽,還是小爺我膽子大,出手便傷了一個,你們這些老東西,是不是也該有點兒慚愧了不是?
可能抱著這樣的想法,看到那個商人眼神中居然還有憤怒之色時,這個小旗校又是揮手一鞭!
這一鞭因為有些倉促,並不重,但還是很靈活準確的抽在了那商人的肩膀上,又是一聲炸響,這一鞭下去,效果仍然是十分明顯,那商人的肩膀上,又被抽出明顯的傷痕。
“我是正經商人!”
兩鞭下去,那個商人痛的眼淚直流,卻仍然十分憤怒,揮著拳頭怒道:“並不是犯人,也不是北虜奴工,你們憑什麼這樣打人。”
“商人?”
小旗校吃驚於對方的態度,若是在京師,或是在別的什麼地方,自己不要說已經抽了兩鞭,就是眼風一掃,整條街的人都會嚇的半死,若是看到旗校動手打人,一息功夫過後,整條街麵都會看不到半個人影,家家戶戶都會關門閉戶,緊鎖大門,把小孩子嘴巴捂住,連一點兒聲響也不敢發出來。
正是因為錦衣衛有這樣的風光實力,有這樣叫人害怕的要死的力量,這個小旗校原本是一個普通的喇虎,並沒有幾個人害怕自己,後來感覺錦衣衛更加叫人害怕和威風之後,想方設法,加入到錦衣衛之中,在這個組織裏麵,他感覺才是魚歸大海,一切都叫他感覺如魚得水,再舒服不過也沒有了。
他喜歡看到人痛苦,喜歡將刑罰加諸於人,喜歡看到人痛哭求饒,也喜歡看人痛苦不堪,看人虛弱,最終死亡,腐爛!
錦衣衛的北鎮撫司中和下屬各所,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死於非命。
在京師和北直隸各處,錦衣衛經常出入辦事,不要說普通百姓,就是連普通的官員也對錦衣衛忌憚幾分,沒有必要的話,地方官員一般不會接針對錦衣衛的官司案子,很多人,死了就是死了,如暗夜之中的一株小草,被碾壓而過,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人過問,除了幾個苦主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控告,沒有任何人關心,世間就好象根本沒有那個人出現過一樣。
在針對幾次控告的苦主出手之後,現在連苦主也不敢鬧了,人死了,或消失了,就這麼無人過問,消失的十分徹底。
一個普通的商人,不是官,也不是士紳,更不是秀才生員,居然有這樣的膽氣,在被抽打了兩鞭子之後,還敢回身質問!
青年旗校麵露冷笑,眼神中已經顯露明顯的殺氣,他的手按在腰間的繡春刀上,心裏在盤算著,是不是給這個商人安一個衝撞旗校意圖不軌的罪名,當街給宰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