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英國公府之中,王曰乾拿著幾副秀麗少女畫像,對著張惟賢道:“這便是選定好的人選,已經分別送到宮中去了。”
“嗯,此事由你一手掌握,萬不可委於他人。”
“是,請大都督放心。”
王曰乾雖然還隻是個百戶,但已經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宮禁之中都曉得他的大名,此番往宮裏秘密塞進錦衣衛選定的人選,也是王曰乾在前後一手操持。
能在這事上把孔學甩下去,王曰乾心中自是舒服,應了之後,舒舒服服的坐定了。
豈料過不多時孔學亦是進來,拿著一封書子,遞與張惟賢,笑道:“事情已經辦妥了。”
“好,甚好。”
張惟賢這一次露出高興的神情出來,拿著書子便看。
孔學坐下來,卻是向王曰乾微微一笑,王曰乾心中氣悶,扭了臉不理他。
孔學這一次卻果真立了一功,他是奉命和麻貴聯絡,麻家在京師也有根底,東李西麻這名號不是白來的,將門世家,其父任大同參將,其自萬曆初年以舍人身份從軍,立功無數,對北虜打出無數漂亮的戰事出來,前年因過被貶,此番寧夏亂事一起,朝廷頓時就想起此人來。世代的西北將門出身,曾曆任大同和寧夏兩鎮總兵,做戰十分勇猛,這樣的人不用卻去用誰?隻是麻貴剛被貶過,資曆也不夠,此次隻能當副手,任提督是沒有資格的。張惟賢此番謀取提督一職當然所謀甚大,進一步掌控京營,在甘肅大同山西固原各鎮打下自己的烙印也是重中之重。是以,收服麻貴等西北將門勢力,亦是勢在必行。
麻貴的回書基本上沒有拒絕張惟賢的拉攏,當然張惟賢也不是拉著他造反,麻貴這般出身,說貴卻也不貴,動輒會被文官打壓,前次被免官罷職,也是聽說大同那邊的文官不喜歡他,是以就這麼去職了。
朝中沒有大根腳護著,就得咬碎牙齒,用血淚功勞見賞,朝廷見你有用,一次次用你,時間久了,一般的文官便不來為難你了,否則的話,就得抱著一條大粗腿。
前輩武將,李成梁是遼東地方特殊,一年死了幾任總兵,李成梁抓著機會上位,此後又是騎兵家丁為做戰的主力,文官動不得他,戚繼光就是抱大腿的典範,在江浙抱著胡宗憲的大腿,後來又攀上了張居正,是以仕途一番風順,麻貴雖是名將,格局境界還不如李成梁和戚繼光,有張惟賢這個英國公府根腳和錦衣衛大都督垂青拉攏,他心裏隻有高興,哪可能會拒絕?
張惟賢對麻貴表示尊敬和效忠的書子隻是瞄了一眼,多半是客套話,表忠心也隻是表示在寧夏前線一定聽從指揮,自己麾下蒼頭一定為提督的前驅……反正麻貴的意思很明白,功勞由張惟賢分配,打仗他負責啃硬骨頭,在大明將領的地位就是看手中的實力,象寧夏的張惟忠沒有實力,雖然是總兵也隻是上吊自殺的下場,麻貴的表態已經算高姿態了。
不過張惟賢並不會為此高興,他要的是效忠自己個人,麻貴現在最多是與他親近,連外圍都算不上,更不必說是親信心腹了。
“大都督,慢慢來。”
孔學看出張惟賢的心思,微微一笑,勸了一句。
“嗯。”張惟賢微微點頭,麵色旋即如常。
他站起身來,推開臨水的窗子,遙看著萬歲山。那邊的內操應該還在操練,隔著雖遠,隱隱還能看到旗幟飄揚。
他輕輕一笑,對兩個心腹道:“此番出征若是順利,數年之後,我們的格局便是大為不同啦。”
……
……
朝旨邸抄明發,宣府李如鬆知道提督一職居然落空,氣悶之處當然不提,而李如柏和李如梅卻在半月前就已經上路趕往遼東,若是這兩兄弟還在宣府,少不得能因此事鬧出什麼動靜出來……老李家雖然有點落魄,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朝廷不用李家長子為提督,卻委了錦衣衛的掌印,自國朝開國以來,用錦衣衛都督去領兵打仗的事還真是從來沒有過。
當然,用嗣國公當錦衣衛掌印,也是以前沒有的例子,就是當年陸炳,封了太保,位在三公之列,也是不能和國公這種國朝顯爵第一等的根底相比的,若是張惟賢是正牌國公,國朝以勳貴領兵倒是有太多的前例可循,是以這個任命,說有毛病是有,但若說正經理由,也是足可交代的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