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殘忍的真相,是繼續在幻想中等待,還是揭開人性的醜陋,在瞧見阿婆佝僂的背影時,爾邇猶豫了。
也許是等待良人歸來的信念,讓阿婆有生存下去的動力,四十年的等待不是彈指一揮間,是真摯的愛,是信任愛人的承諾。
爾邇幫著阿婆準備早餐,收拾打掃房間,阿婆邊做事邊與她叨叨瑣事,說著好久沒有人陪她聊天,村裏認識的人陸陸續續都搬走。
“阿婆,你也應該搬走。”爾邇略帶賭氣的說著。
“怕他回來,找不到我!”阿婆緩緩的說著,並瞅了一眼她,將一鍋小米粥端過來,爾邇立馬接過她手裏的鍋子,看著阿婆粗糙的雙手,一股酸楚感湧上心頭。
“如果~~我是說假如他回不來了,你還會等嗎?”阿婆背對著爾邇拿碗筷的動作,突然停下來‘。
爾邇等待著阿婆的回答,她想由阿婆來選擇。因為她不確定告訴阿婆真相,是否能承受。
阿婆緩慢的轉過身,爾邇仔細觀察她的神情,清澈的眼神與那老照片上如出一轍,隻是眼角多了些許皺紋,恬靜的笑容像是回憶起過往的美好。
她昂首望向爾邇,揚聲堅定的說著,“我等了他半輩子,剩下的半輩子,一個人慢慢回憶!”阿婆早在幾十年前就想過他回不來的可能,但她以為會是戰死沙場的悲烈,或是那個年代屍骨亡魂無歸路的慘烈。
爾邇心痛的看著阿婆,耳邊卻是老人靈魂的懺悔聲,讓她感到心煩意亂。
耳邊的聲音忽然停止,爾邇望向房門口,Lucas正從房間悠閑的走出來,將爾邇正在響的手機遞給她。
電話顯示著陌生號碼,節目組實習生發現爾邇沒在酒店,連忙與她聯係,溝通晚會前紅毯上簡短采訪的事項。
爾邇答應會準時出現在會場,掛掉電話的她,心事重重的回到小屋裏,阿婆正與Lucas聊天。
“海邊的風景很好,你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有座小島嶼,可以去撿貝殼,抓小螃蟹。”阿婆熱情的介紹著漁村的風景,想讓他們多玩會兒。
“阿婆,下次再來玩,我們馬上就得走了。”爾邇的手肘撞了下Lucas,對著他擠眉弄眼的示意婉拒阿婆的提議,“趕緊吃,等會兒小螃蟹都跑了。”Lucas卻笑嗬嗬的應聲著阿婆,爾邇氣的在桌下給了他一腳。
這時小屋的門被推開,進來的大叔看上去與阿婆差不多大,皮膚黝黑,穿著長衫。
見屋裏人多,撓著腦袋憨笑著,不時的瞟一眼阿婆的表情。
爾邇打量著大叔,手裏還提著一水桶,見他不好意思,先開口緩解尷尬,“大叔,這是什麼呀?”
他提起水桶到爾邇麵前,聲音溫暖又自豪的回答:“今早剛出海捕的魚,鮮活的很。”爾邇看著水桶裏撲騰的魚,八卦的瞅了眼阿婆,滿眼笑意的說著,“是送阿婆的嗎?”
大叔被問得更加不好意思,隻能憨笑著點點頭,阿婆準備起身去接水桶,大叔立馬走向廚房,頭也不回的說著,“家裏來客人,我幫你把魚殺好,中午可以吃。”
“麻煩你了。”阿婆臉上的一絲笑容就能讓男人倍感欣慰,偏頭詢問著爾邇,“吃了午飯再走吧?”爾邇本想拒絕,Lucas卻搶先答應,並拉著她準備去出門。
“來不及,我們要回去啦!”
“上車吧。”Lucas不由爾邇多說,就像昨晚帶著她逃離一樣,沒有計劃,隻有衝動。
夏日沿海彎路,無人知曉的漁村,無須遮掩躲閃的兩人騎著電動車,吹著涼爽的海風。
就這麼沿著環海路一直往北騎行,追著烈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