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麼。”隼將瞥了眼碎落一地的酒杯,可惜地搖了搖頭:“殿下就如同此杯,就算重新粘合,帶著的裂痕也永遠不會消失。”

“你並非皇族血脈,永遠登不上帝位。”

長柏蹙眉直愣愣出神。

近日查出來的真相足夠觸目驚心,他一向敬重的父皇竟然不是親生父親,而他體內流著卑賤之人的骨血。

“父皇...他知道此事?”如今長柏已經沒有勇氣在叫那人父皇了。

隼哈哈大笑幾聲:“自然知道。”

“我本以為他會遺棄了你們母子,可這人也是奇怪,不僅瞞下了所有人,還繼續寵愛你的母妃。”

“果真是絕色,任何人看一眼,便難以割舍。”

說到此時隼微微眯起雙眼,似乎在回想他占有那女人的夜晚。

她淒厲痛苦的嚎叫聲猶在耳畔,女人眉眼含淚楚楚動人。

長柏揮拳上去,一拳重重砸在隼的臉頰上。

他被揍得後退兩步,口中呸呸吐出兩口鮮血,臉上依舊是陰鷙詭異的笑容。

“你無恥!”長柏狠狠咬著後槽牙,衝上去抓住隼的衣領:“我殺了你!”

隼齒間是豔紅色獻血,麵對長柏猩紅色眼眶毫不退縮,反而笑道:“我無恥,哈哈哈,你身上留著我這無恥之人的血,你又算什麼?”

長柏倏然愣住,手漸漸鬆開無力地垂下。

是啊,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長子,而是一個......

隼正了正衣領嗤笑一聲:“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那個位置,不如就讓我來幫你吧。”

皇帝老了,身體不好,每日需要服用藥物。

“剛巧我在禦膳房有些人脈,可以將毒藥不聲不響摻進陛下的食物中。”隼從袖口取出支瓷瓶:“此藥為神仙醉,是位遊曆在外的高人所贈,無色無味,試菜的小宦官根本查驗不出。”

“此藥能使人四肢無力,頭腦發昏,再無心力處理政務。”

“到時候,皇帝自然會將平日大小事交給他最看重的小殿下處理。你和那位小殿下這麼要好,騙一騙他,把負責宮城守衛的禁軍交給你來管理不是什麼難事吧。”

長柏原本猩紅的眼眸一點點變深沉,臉色跟著變晦暗。

隼知道他動了心,繼續說:“可以調動京城守衛的禁軍,就可以闖進陛下的寢宮,到時候,要殺要放,都隨你。”男人故意將手中瓷瓶晃了晃。笑道:“此計劃天衣無縫,如何?”

長柏從小到大與父皇母妃感情很複雜。父王對他算是慈愛,但總覺得有股莫名的恨意。

母妃總是告訴他要善待弟弟,輔佐弟弟,每每想與母妃親近時她又總刻意躲避,妄想他的眼神中常帶有失望。

過去長柏不懂,隻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不夠用功,甚至想過是不是自己長得不如弟弟好看。

如今真相大白,所有的恨意和失望都有了解釋。

長柏苦笑著坐下。

隼看出他已經有了動搖,便繼續加碼:“陛下進深的內侍已經傳出了消息,皇帝有意立儲,別以為你暗殺了那位夷狄公主就能推後小殿下成為儲君的時間,一旦冊立,長寧便是大燕未來的君主,而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長柏手握成拳,一寸寸攥緊,直到骨節發白。

半晌,他攤開手,嗓音沙啞道:“把藥給我。”

........

一切如計劃般順利,皇帝陛下很快病倒了。

因為這些日子他一直身體不適吃著藥,所以這次病倒並沒有引人懷疑,隻當作是舊疾複發。

太醫院的人輪番守在皇帝寢宮。

宮裏大小事務都落到了長寧的身上。

他才十二歲,到底沒什麼心思執掌朝政,每日除了中樞閣遞上來的折子,別的他也不願意多管。

隻一心盼著父皇早日康複,好繼續過他逍遙皇子的小日子。

這日,長柏帶著兩幅古畫來看他。

少年正皺著眉聽一群老臣討論政務。

看見哥哥來了,長寧眼睛一亮,從榻上蹦下來,三兩步跳到長柏麵前:“哥哥,你總算來看我了,這幾日我快要被...”話沒說完他望了眼周圈的臣子,將音量放到最小:“我快要被這群老頑固煩死了。”

說完還不忘眨眨眼睛,一臉稚氣。

長柏的心緊了緊,笑著撫了撫弟弟毛茸茸的頭發:“如今政務繁重,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不如將城中守衛禁軍交給我來管理。”

此話一出馬上有兵部大臣反對:“禁軍不但負責京城守衛還牽扯宮內防護,小殿下需要親自掌管,萬不可交於旁人。”

長寧牽著哥哥的袖口即刻反駁:“哥哥怎麼能是旁人呢?”

那兵部的官員還要再勸,長寧已經將兵符丟給在了長柏的懷裏。

“哥哥要,便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