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發靠近城南,熱鬧的聲音就漸漸消退,住房也越發顯得破舊,牆上也是久無人清理的綠苔和爬牆虎,青石板磚也顯得有些破舊,碎落的石磚中間滿是泥濘,孫離皺皺眉頭怎麼城主不來修一修城市基建,那天她給自己的印象不像是不顧民生的樣子,誰知道呢,可能有什麼隱情也說不定。
終於到了那個寺廟門前,從大門的裝飾來看依稀能看見往日香火旺盛的光景,不過此時大門緊鎖,孫離輕輕推了推門,門板的重量讓孫離有些吃驚,雖然自己因為不想打草驚蛇的想法沒有太用力,這個大門卻沒有扭挪動分毫。
在這裏民間都流傳著這麼一種說法,就是看這戶人家富有不富有,就看這戶人家的大門厚不厚實,畢竟連門都會去好好花心思選擇裝飾的人家肯定家裏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如果有一戶人家因為門中有人中舉赴任官職家中半道富有的話,也會先修繕大門,因為這是最基本的門麵。
孫離在正門受挫,於是去周圍找了找有沒有可以翻進去的牆角,畢竟當時自己可就是這麼進城主府的,想想自己還有些小得意。
“你怎麼在這裏,快跟我走。”
誰曾想不等孫離環看四周,周圍一個壓低了聲音的人一把扯住孫離就往遠離這個寺廟的方向走,孫離回頭一看,謔,也是熟人,那曾經在應元城上下天天挨家挨戶偷雞摸狗的青年此時一臉焦急的拖著孫離走。
不過令孫離驚訝的是,他這萬年不變的寬大衣袍底下的瘦小身板,竟得這麼大的氣力,自己一開始或許是沒留意四周才被他猛得拉走,可是孫離想要拉住他的勁兒時,竟又被他反帶著踉蹌了幾步,隻好等得那少年尋得了個滿意的位置,自己才開口詢問道。
“小乞丐你怎麼這麼驚慌?難不成我尋到了你的住處?”孫離揶揄道。
“...這是其二,”青年沒好氣的說,“我不叫小乞丐!”
“看不出來你還挺好心,那其一呢?”孫離回望著已然快消失在自己目光裏的寺廟,自己的氣不知道為什麼,竟也漸漸安穩起來。
少年緊張兮兮的望著四下無人,才湊到孫離耳邊說道:
“寺廟裏麵來了一個怪人,每天晚上乒乒乓乓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我敢發誓,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瘦猴,風一吹我都怕給吹散咯,我看他好可憐收留在我家裏,誰曾想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家夥一天比一天壯,性格越來越張狂,有幾次還帶回來幾個大箱子,天天對著那箱子傻笑,笑的臉都僵了,口水都流一地!我瞧著那大體格一天比一天害怕,於是我有一天趁著他睡著了,把我的所有東西都搬到我在寺廟的另一個秘密藏身處,第二天就聽見門外有呼哧呼哧的聲音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滿寺廟裏麵找我,我天天擔驚受怕的但是我沒有錢沒地方住,害,你說這是什麼世道。”
孫離皺皺眉頭,自己見到的那個大漢聽起來倒和青年口中的不符,不過這麼怪異的人,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啊。
“總之你千萬別去那個地方就好了,”青年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大喘氣一口,旋即賤兮兮的對著孫離說,“你看我都給你說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今晚晚飯就去你家吃唄,你家包的那包子,誒誒誒那怎麼說,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要是能再嚐一嚐就更好了。”
“小乞丐你叫什麼名字?”孫離笑著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那小乞丐也配合的哆嗦了兩下,一臉天真爛漫的笑容讓孫離不知道該評價他什麼好。
“我叫覓風,叫我小風就行了,嘿嘿嘿。”
“啥,蜜蜂?”孫離嘟囔著,“怎麼有人叫這個名字,”
“??!尋覓的覓,風雨的風!!怎麼有人會連別人名字都叫不對?”
“行了行了知道了,以後叫你小蜜蜂了,好聽又好記。”
“是覓風,不是蜜蜂!!覓風啊喂!”
望著夕陽西下,空曠寂寥的街道上兩個少年的背影被拉得越來越長,就好像那應元城的土地上,都被二人的影子刻出了深深的傷疤,不因那遠懸天邊的太陽,隻因是少年而已。
孫離掀開後廚的窗簾,一下子從後麵抱住自家姐姐,好聞的淡淡幽蘭香就被一股腦吸入鼻子裏,引得孫謐一陣笑罵。
可憐的覓風還沒來得及吃一頓香噴噴的包子,就被孫離指揮著去前廳幫忙,引得覓風叫苦不迭,但是你還別說這小子手腳真是靈活,做起活來一下就得心應手了,倒是看得孫離不服氣非要和他比一比誰更勤快。
於是在這個尋常的下午,包子鋪的客人們卻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兩個少年爭先恐後的放屜子端碟子擦桌子記票子,不知道的熟客還以為店裏又找了一個幹活麻利的夥計呢。孫謐看著忙碌的二人,一雙狐媚的丹鳳眼也眯了起來,臉上掛著笑意,倒是另一番令客人們嘖嘖稱奇的景象了,小小的包子鋪裏麵竟然也有如此佳人,那姐弟二人的相貌氣度實在是不符這小飯店裏的煙火氣啊,此等奇事也總會成為人們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