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你需要將這身濕衣衫換下來。”剛才竟然沒注意到他隱隱蒼白的唇色,應該是受了寒。
“放開。”莫南槿被他拉了一把,眼前一陣陣發暈,單手扶著窗沿,身體晃了好幾晃,才勉強穩住,轉而笑道:“不勞費心。妻兒還在擔心,如果你現在不急著動手,請允許我回內院去。”
南宮靜深一瞬間的眼神淩厲而駭人,沉聲道:“如果你今天走得出這個門,那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兩人已經沒有任何聯係了嗎?
莫南槿轉身就走。
還沒走到門邊,就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南宮靜深打橫抱在懷裏。
“南宮靜深。”
直呼名諱,大不敬,福順張張嘴,看那位絲毫不在意,心裏多少就明白這小容王爺的地位了,於是決定徹底裝死,什麼也沒看到,什麼都也沒聽到。
南宮靜深將莫南槿抱到隔壁的客房放下,幹淨的衣衫塞給他,說道:“要麼自己換,要麼我來給你換,你自己選擇。”
莫南槿恨恨的看他一眼,冷聲道:“出去。”
南宮靜深沒再堅持,轉身出去,帶上門。
大約過了一刻鍾,莫南槿出來,果然是換過了,他沒道理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南宮靜深看他穿著自己的衣衫,略顯肥大,但總算是看著沒那麼狼狽了,心裏微微軟和,嘴角翹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容槿……”
“容槿早就死了,父王也投身火海了,容王府徹底毀了,該得到的你都得到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手?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周全,南宮靜深,你不能奢望得到一切。當年既然已經做出取舍,現在才想起挽回,你不覺得太遲了嗎?沒有誰會在原地永遠等著另一個人的,起碼我做不到。”能給的不能給的,五年前,他都給了,現在除了兩個孩子,他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還要來糾纏呢。
莫南槿隻覺得頭越來越重,但他知道不能在此刻失去神智,扣在椅背的手指慘白如雪。
“容槿……”
南宮靜深未說完的話被兩個遠遠跑來的童稚身影打斷。
“爹爹”
“爹爹”
一模一樣的粉白緞子上衣,蔥綠的薄棉撒腿褲,一模一樣的綠色緞帶包包頭,一模一樣靈動的眉眼像極了他們的父親,說他們不是父子大概誰都不可能相信吧?
四五歲的年紀,這麼說來,當初一離開他的身邊,很快就和女人生了這兩個孩子,真是一刻都不耽誤啊。
南宮靜深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不放棄的尋找簡直是個笑話。
兩個孩子爭相偎進父親的懷裏,伸手攬住自己父親的脖子,撒嬌笑鬧著說了些什麼,惹來父親寵溺無奈的笑容。
他見過的容槿,可以冷淡,可以倔強,可以談笑自如,可以從容優雅,可以清貴無塵,可以……但卻從來沒有想到過他也可以笑得這麼滿足,這麼幸福。
“爹爹,我剛才醒來見不到你,好害怕,以為爹爹自己去新家了,不要我們了。”
“哼,膽小鬼。”
“爹爹,剛才哥哥也嚇得差點哭了。”行止立刻不甘示弱的指出,才不是他一個人害怕。
“我才沒有。”景止撒嬌的把小胖臉蹭近爹爹的臉頰。
“是是,都沒有,景止和行止最勇敢了。”莫南槿包容的笑笑,怕癢的縮縮脖子。
外麵暴雨瓢潑,屋內一角,父子三人卻自成一片晴空。
果然他不該來打擾的嗎?南宮靜深想,這麼溫馨的天倫之樂。
福順看自家主子目光逼人,唇越抿越緊,識相的繼續貫徹執行之前的裝死。
明庭跟著景止和行止過來,站在門外冷淡地看著這一幕,早知今日,南宮靜深,當初的你又在做什麼?
從來不相信容槿那樣的人會自殺,尋尋覓覓五年,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南宮靜深的神色疲憊,一言不發,轉身進了客房
“主子?”福順緊跟其後進去伺候了。
看到南宮靜深離開,莫南槿臉上的笑容淡去了幾分,摸摸兩個孩子的軟軟的頭發:“我們也回房吧。”
兩個孩子點點頭,看到爹爹還在,他們就不害怕了。
莫南槿起身,踉蹌一下。
明庭上前兩步扶住,臉上露出焦急神色,連忙問道“少爺,你怎麼了。”離得近了,他才發現莫南槿的身上高熱異常,“少爺,你發燒了?”
“可能淋了雨,回去洗個熱水澡,睡一覺就好了。”前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定,加上天氣潮濕,舊傷發作,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覺,精神壞到不行,這一淋雨,身體就垮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