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天微亮。
葉顯清提著一壺水,一隻毛巾,便來到了內門弟子平日修煉的屋子裏。
內門大多都是修真家族的弟子,或者父母都是修仙者的人在此處修煉,像葉顯清這樣從外門升上來的不多,因此他們大多家境殷實,或是有些獨門絕技,需要避人耳目,都在山莊後安置了小院自行修煉,而像葉顯清這樣沒錢的,隻能在這樣的外間廳裏訓練。
不過葉顯清卻覺得這裏很不錯,既不用怕刮風下雨,又緊挨著水榭,四周透氣即使暑天也不覺得熱,而且她是第一個到的,因此得以挑了個不錯的位置,然後便開始準備練習丹陽劍法。
丹陽劍法是最基礎的劍修招法,隻有三個招式,即“橫揮”,“豎劈”以及“丹陽一指”,非常簡單。
她今天要練習的就是第一個招式——“橫揮”
葉顯清首先再次回憶一遍昨晚已經記住所有要訣,然後按照書中所教的那樣分開兩腳與肩同寬,然後將素白劍從腰間拔出,找好角度向前一揮。
她原本以為能施展出像昨天一樣的效果,可誰知劍身綿軟無力,才揮到一半劍頭便垂了下去。
這一劍,顯然不合格。
她皺了皺眉,收回手臂,再次起勢,然後,揮劍。
這一下劍倒是沒有中途垂下,然而揮完劍身亂抖不已,帶著葉顯清的手腕也跟著移了位置。
最簡單的,往往同時也是最困難的。
丹陽劍法講究用劍的力道,不宜無力,也不宜過猛,一招一式,應當如魚得水,如沐春風,恰到好處才是最為正確。
一次不行就練兩次,兩次不行就練三次······
漸漸的,隨著天色越白,來修煉的人也越多了,第二個進門的是個男修,他見葉顯清已在修煉時一驚,然而看清葉顯清手中粗淺的手法時,嘴角微微露出一個嘲諷的輕笑,然後便放鬆下來,進行早修。
然而葉顯清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她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自己的招式上,每一次拔劍的力道,手揮動的距離,以及如何讓劍能穩定地停住,她不斷地嚐試,然後不斷地失敗,然後再不斷地嚐試著······
天色亮了起來,內門弟子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有個胖乎乎的男修哼哧哼哧地提著自己的饅頭和茶水進來,見到自己的位置被葉顯清占了,很是不滿。
“喂,新來的!這位置是我的!”
葉顯清眼睛連偏也沒偏,依舊如同木頭一般,執著地揮著劍。
男修說了幾遍,見葉顯清都不理他,有些生氣了,於是伸出手推了一把。
因為正在揮劍,葉顯清一下失去重心,摔在地上,手下意識扶了一把劍,頓時被割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了出來。
男修嚇了一跳,以為要惹禍上身,連忙退了兩步。
然而葉顯清卻目光晶亮地看著手上的血,“對了!對了!”她喃喃地說道。
“這人該不會是神經病吧?”男修搖了搖頭,連忙提著饅頭走開了,“長得挺秀氣的,沒想到是個傻的。”
葉顯清低著頭,欣喜地看著手掌,她剛剛練了很多遍,不是這樣不對,就是那樣不對,無論怎麼控製,都很難保證劍身不歪斜,結果剛剛摔倒的時候她下意識轉了一下劍柄,卻發現這時劍不抖不顫,正是書中所說的那種“中正清明”之感。
於是接下來她在練劍的過程中添加了手腕的轉動,不再一味地用力量強迫劍身,而是順著劍勢而為,把劍當做手臂的自然延伸,用巧勁而非蠻力,果然這一次她揮出的效果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加穩當。
“很好,按照這個方向練習······準沒錯!”
日頭漸漸高了,屋子裏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他們有的三五成群地進來,一邊聊著天一邊修煉,有的沒練一會兒就忍不住休息,從始至終,葉顯清都沒停下,她此時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下巴上的汗珠滴灑在地上,形成了一層小小的水泊,原本手上的傷口原本已經凝結,但因為揮劍,又一次次地被扯開,血跡順著手腕流向袖間。
終於,“嗡”地一聲,葉顯清揮出一劍,這次的劍勢比之前每一次都更足,如同一道劃破長空的紅日之光,將幾米開外的木頭人攔腰截斷。
葉顯清看向劍尖,隻見其定定地停在半空中,不動如山。
如此每日從早到晚,葉顯清都第一個去,然後在最後的燈燭滅掉前離開,回去後便照著從齊叔那裏學到的方子,將她的那本藥書中所拓印出的靈藥煎好後服用,然後承受著經脈拓寬的痛苦中漸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