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顯清看著那道掌風,然而隻能呆在原地。
不是不跑,而是根本挪不動腳步。
就仿佛是一隻螞蟻麵對著大象,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螻蟻的頭頂,她知道自己無論往哪個方向都是死路一條。
是一種對於死亡的直覺。
她知道自己無論往哪個方向躲藏、逃跑都無濟於事,唯一的結果就是死,她什麼都做不了,就像麵對破空而來的弓箭聲的大雁,隻能呆在原地等著這道掌風的降臨。
然而下一刻,翟姨姥姥忽然抬起手,袖中閃過一道青色的光芒,一柄杵狀寶器與那道掌風相撞,霎時間一陣刺眼的白光從兩方相交之處迸濺出來,在場人下意識閉上眼睛。
一道強風拂過,如同刀割一般,將葉顯清的手臂割開數道細小的傷口,爾後才漸漸消散下去。
葉顯清眨了眨眼,她顧不得疼痛,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翟姨姥姥,隻見她咬牙伸出手撐著那把閃著青光的寶器杵。
“老虔婆。”蘭熏宮輕聲喃道。
下一秒,原本堅固的杵化成了無數的青光碎裂下來,化作一堆黯淡的青銅片。
危機解除了。
隨著血液漸漸地充滿四肢百骸,葉顯清心中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恐懼的滋味。
好險。
她恢複了神智,但是胸中卻完全無法冷靜。
一直以來都隻是聽說一階的差距便有如天塹,高階修士對付起低階修士,就是如同大鵬鳥看燕雀一般。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
原來像天通子這樣的元嬰修士,碾死一個煉氣修士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可以完全不問緣由,完全不顧道義。
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念頭,就能置我於死地。
我究竟是多大的膽子,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這種無論如何掙紮都是沒有用的那種無力感,深深地填滿了她身體的每一塊骨骼,每一寸血肉中,讓她輕輕地顫抖起來,如同螞蟻看著大象,土堆望著泰山,原本奔騰在四肢百骸中靈脈的靈氣,也隨著這股恐懼,而微微戰栗著,在她身體內叫喊著——
好害怕······
但是,又好強大······
我也好想······
好想變得像這樣可怕的強大······
一絲奇異的渴望滴入了識海之中,輕輕泛起一圈漣漪,漣漪一圈一圈地回蕩著,在識海中翻湧著,最後變成了滔天的巨浪,最後,巨浪中孕育出一道逐漸升溫的火苗,在靈竅中一傳十,十傳百地蔓延,猶如野火一般燃燒。
我想要是能變得和天通子一樣——
不。
葉顯清壓低頭顱,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
我要變得比他更加強大!
天通子皺了皺眉,他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看著自己,但卻隻是冷哼一聲,一道白光在手中聚集,顯然準備再次動手。
翟姨姥姥眼神一凜,厲聲問道,“天通子,你是要同整個青萍山莊為敵嗎?”
“青萍山莊這種三流門派,”天通子譏笑道,“也配攔著我。”
然而這時,一道紅色的氣流從葉顯清的身後迸發出來。
天通子目光一頓。
翟翠萍回過頭,微微一怔。
蘭熏宮則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錯不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打臉的突破。”她挑眉看向窗外的天通子,然後說道,“不對剛突破的修真者下手乃是修士公約,別管是一流還是末流,便是散修也得遵從,天通子,你這是要挑戰公約嗎?”
天通子微微眯眼,收回手勢,“區區煉氣階,也值得我動手?”
蘭熏宮還要說什麼,但翟翠萍對她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笑道,“那就承讓了,天通長老。”
天通子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翟翠萍的笑停在嘴角。
“爾等非但假扮玉女教中人,在天罡閣中誆騙老夫,竟敢還在此處對郊兒無理。”天通子說。
“師父。”秦郊慌忙上前。
天通子的目光這才稍緩,“秦郊,你有什麼事稍後再說,切待師父收拾了這幫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