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衍從黑色的被窩裏探出頭來,沒好氣的說:“當然是在……罵你。”
萬俟允謙沒有開燈,視覺被封閉,眼前一片漆黑,隻能看見他模糊的身形輪廓,其它感官便就異常敏感。
淡淡的冷雅月麟香,充盈在鼻間,溫熱而平穩的呼吸撒在臉龐,在寂靜的黑暗中,心跳聲被無限放大。
沈樂衍不自在的偏開了頭,清晰聽見他誠懇的道歉,“衍衍,對不起,是我失信了。”
龍崽子仿佛在等著他的懲罰,壓在他身上一動也不動,沈樂衍大概能想象到他現在低著頭,像個挨訓的小狗崽。
聲音不自覺的放緩了一些,輕了一些,“為什麼來晚了這麼久?不是說好的十點準時嗎?”
沈樂衍並沒有要怪他的意思,他也是做這一行的,有些突發情況是無所避免的,他這麼問,隻是想著知道發生了什麼。
萬俟允謙還是沒有動,但開口說話了,“本來今天沒有多少事了,我也跟祖母說了,要早點回來陪著你。”
中秋節過後,他就對沈家的長輩改口了,跟著沈樂衍叫的。
沈樂衍艱難的踢踢他小腿,“先從我身上滾下去,想壓死我啊?你個小龍崽子。”
萬俟允謙滾到一邊去了,連帶著被子把沈樂衍撈進懷裏,“財務部忽然那邊出了點問題,看起來挺棘手,幸好有祖母在,才有驚無險的解決了。”
敢在這時候出點差錯,倒也不是真想讓公司出問題,隻是想給龍崽子一個下馬威,隻是他們算露了的是,有祖母在幫襯著做交接工作。
本來也沒出什麼大問題,老太太又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一般都不會追究問題,一個大家族這樣鬧著,最後也不好看。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家族之爭,往往手段高明又殘忍,某些人絲毫不會念及親情或手足之情,萬俟允謙是外人,隻是他們反對的一個借口。
任誰坐上那個位置,他們都不會安分,都會有成千上萬的理由,要反對。
而真正的家主掌權繼承人——沈樂衍,被他們保護得很好。
“冷不冷啊?你躺進來吧,在被子外麵晾著幹嘛?”沈樂衍捏住他的手,突然問了句不相幹的,讓人懷疑他剛剛有沒有在聽。
“呼呼……真暖和啊,老婆的被窩就是不一樣。”萬俟允謙兩下就剝了衣服,舒舒服服的躺在沈樂衍旁邊。
沈樂衍戳戳他胸肌,“以後有拿不準的地方,可以去多問問祖母,現在是接手時期,難免特殊些,走回正軌了,也就能輕鬆不少了。”
“嗯……回到正軌了,也就成了定局了,該就沒人動手動腳了,那時,就交回給衍衍了,我還是……”
萬俟允謙說著說著就沒聲了,該是睡著了,沈樂衍輕手的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小夜燈,細細的打量他,“這麼快就睡著了呀,看來這幾天真是累壞了。”
龍崽子又長又直的銀發散亂地鋪在枕間,昏黃的夜燈光下,他的睫毛輕輕顫動,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身體也漸漸鬆弛下來。
“長得可真帶勁,”沈樂衍仰起頭,在他額頭落下一吻,“晚安,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