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抓起來燒死!”

一群人緩緩靠近麥田裏、風雨中的少年與少女,像是從地獄來到人間的惡鬼。

陳初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他站起身,將顧晚輕輕放在一塊石頭上。

雨中的少年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那柄長劍,輕咳兩聲,鮮血從他嘴角流出。

周圍的人越靠越近,有的拿著鋤頭,有的拿著錘子,有的拿著稻叉……

少年拇指一推劍格,手中長劍一截出鞘,劍刃劃過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漢子的脖子,那漢子鬆開手中的鋤頭,雙手死死捂住頸間的那道傷口,周圍的人像是被少年給嚇到了,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同伴在雨中倒下。

“不要怕,苦酒大師說了,這妖怪現在和我們沒區別,我們一起上!”先前扛著鋤頭的那個漢子大喊。

“對呀,就算他是妖怪,也是一個瞎了的妖怪,我們一起上他反應不過來的。”有人應和。

“我們先去殺了那個妖女。”有人衝向躺在青石上的顧晚。

陳初一劍橫掃,雨滴被切斷,連帶著衝向顧晚的那個人的頭顱,一起掉落在地上。

少年手中的長劍微微低垂,再次取走一人的性命。

“咳咳。”少年捂著嘴,但還是有鮮血從指縫流出。

“他不行了,這妖怪不行了。”扛著鋤頭的漢子看著咳血的少年大吼,“我們一起上!”

一群人朝雨中的少年衝去,少年單薄的身形在風雨中搖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一朵朵血花濺起,又被風吹散,被雨洗淨。

少年經脈寸斷,每動一下都有著難以忍受的痛楚襲來,每一次揮劍都牽引著體內斷裂的經脈。

雨漸漸小了,鮮血浸泡著的土地已經成了暗紅色,少年周圍是堆積的屍體,衣衫殘破不堪,唯有被染成紅色的纏目緞帶完好無損,身上的傷口有鈍器造成的,也有利器造成的,都在往外滲著鮮血。

少年獨自一人站在愈來愈小的雨中,一手拿著顆頭顱,一手拿著長劍,低垂著頭顱,被鮮血染紅的纏目緞帶在額前飄動著,宛如殺神!

那些人現在隻剩那個拿著鋤頭一直叫喊的男子站立了,那漢子看著於屍體中佇立的少年,雙腿止不住顫抖,有液體流下。

漢子丟下手中的鋤頭,連滾帶爬朝他來的方向跑去。

他已經看到了麥田之外的景色了,那張扭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不像是笑容的笑容,漢子趴在了麥地的邊緣,鮮血從口中溢出,那副笑容定格在了他臉上。

雨停了,但風還在,少年像是一柄劍,在風中搖晃不止。

僧人牽著小女孩帶著光走進了麥田。

整個天地以僧人的步伐為界限分為黑白兩處。

從倒在田邊的那個漢子開始,僧人走過的地方一切皆化為煙塵散去,一片荒蕪。

僧人在搖晃的少年麵前停了下來,一跺腳,身後荒蕪的土地有綠芽冒出,眨眼間金黃一片,如同海洋一般。

僧人身處金色的麥浪之中,少年立於陰暗的血土之上。

“咳……”少年再次咳出一口血,沾染在僧人雪白的衣袍之上。

“人……是我殺的……咳……他的……選擇,是……是你想要的吧?”少年斷斷續續地說著,每說一句話就有鮮血從齒間湧出。

僧人笑著點了點頭,一腳邁出,金色的麥浪瞬間蔓延至少年身後,這方天地,唯有少年腳下是獨一的顏色。

僧人走到顧晚身前,他的手中出現白色的光芒,朝躺在石頭上的青衣少女湧去,少女身上的傷在一點點愈合,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的紅潤。

僧人做完一切轉過頭來看著已經轉過身來的少年,愣了一下,疑惑問道:“你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