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趕到了。刺耳的警笛聲充斥著整個街道,已成血人的阿炳被警察持槍威逼下趴在地上最後拷上車帶走了。
那幫爛仔早就作鳥獸散,無影無蹤。
隻剩一街驚魂未定東張西望的人們。
內心盈滿無限仇恨的阿炳此時對城裏的人已完全是一種極端報複的心態,他殘忍地將無辜的士司機也殺死在往阿炳老家的半途中。車也讓他一把火給燒得一塌糊塗。
阿炳背著羅妹在山裏麵穿行。
又饑又乏又累及渾身的傷痛使阿炳第一次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在寺廟修行的時候阿炳從不知道累字怎麼寫。但現在,他終於感到自己不行了,他坐在山上一棵大樹下,身邊的羅妹仍然昏昏沉沉。
阿炳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簡直就象是夢裏發生的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和羅妹會落到這麼個下場!阿炳感到自己是很悲慘的。從村裏出來僅三天的時間,從廟裏出來僅四天的時間,為什麼就不能象別人一樣找份好工作好好地生活下去,到時把父親接進城裏享幾天清福。這本來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可現在怎麼就會弄成了這樣!
今後怎麼辦?我跟羅妹今後怎麼辦?路在哪裏呀?
阿炳站在高山之顛,衝著蒼芎大喊:“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上輩子欠你什麼了!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
回答他的隻有炎炎的烈日。
阿炳跪在地上,無助的絕望令他掩麵痛哭起來,雙拳如搗蒜般地猛烈擊打著地麵的泥草。內心的絕望加上肌體受到的摧殘,真是饑寒交迫了。他迎著烈陽的炙烤坐在山上很久,一直等到皮膚灼痛得不能忍受,他才回到樹蔭下,看著曾經嬌美而現在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的羅妹。阿炳緊咬嘴唇,本來是要給她幸福的,本來自己是保護她一生的,然而現在自己卻害了她!而且還害得這麼慘!
阿炳肝腸寸斷,懊悔萬分。
她怎麼還沒醒過來?阿炳有點心慌起來。他蹲在羅妹身邊,第一次這麼仔細地近距離地端詳起來。是啊,她長得太好看了,太年輕也太天真了,所以輕易就相信了壞人,就象她輕易地就離開父母,輕易地就跟他阿炳走了。可是自己卻無能沒有照顧好她,她被徹底地毀了。阿炳跪了下來,兩手合十,心裏默念:你要好好活下去,忘掉這一切吧,但願你醒來時什麼都不記得了。
羅妹長長的眼睫毛忽然眨了眨,兩隻手臂動了動,手就抓住了阿炳的手。打著盹的阿炳一驚,睜開眼,羅妹正張著大大眼睛看著自己。
阿炳心裏一跳,欣喜而柔聲地說:“醒了。”
羅妹翻身起來,象沒事一樣。她四下環顧了一遍,接著很驚訝地說:“這是哪?阿炳哥,我們怎麼會在這?我們不是在城裏嗎?咦?我這穿的是什麼衣服?這是我的嗎?”
阿炳眼神裏充滿了又緊張又矛盾的目光,他看著羅妹:她不記得昨天遭遇到的事?要真是那樣就太好了。
他從地上起來,也不說話,而是往一邊走開。
羅妹跟了過來繼續說道:“阿炳哥,我剛才做了好奇怪的夢。”
阿炳回頭,一臉訝然:“做夢?”
“嗯,那夢好奇怪喲!”羅妹仍在想著她的夢,臉上泛起一片潮紅。
阿炳眼望著前方的大川,許久才叨出一句:“……是啊,我們都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