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鋒是從陳霆軍率隊出征的那一時刻起就在機要室裏掛起了倒計時的日曆表。
在最後的一個星期裏,關主任就幹脆搬到了機要室,吃睡都在裏麵,完完全全地守在通訊機房外。機要員每天輪班兩次,每次都能見到關主任在裏麵,不是躺著就是坐著,不是坐著就是在來回踱著步。但無論怎麼樣,他都是人不離房,同時煙不離手。要不是通風設備運轉良好的話,也許就算是煙鬼也會從裏麵被熏出來。
機要秘書邱少良連著幾天都能從房內掃出半撮鬥煙屁股和捏成一團團的衛生紙。今天被扔在地上的垃圾就更多了。關鋒得了重感冒。邱少良皺著眉陰著臉彎腰在拾綴起房間。關鋒有感於他與以往不同態度的變化,心裏既有不安也甚為奇怪。這好象就是從他送老婆走了以後,連著這幾天的精神狀態都一直不佳。
關鋒很寬厚地想:年輕人總是有燒不完的火候。不過還有三天了,包括今天,大家可就都解放了,至少在這個階段可以放下心來歇口氣。
關鋒繼續抽著他的煙。
輪班的通訊員看也不敢看主任一眼,走到機房門前脫了鞋推門進入,房內機器的嘀嘀嘟嘟的電子音響立即便飛了出來,通訊兵趿上裏麵的布鞋關嚴實了寫有閑人免進的推拉門,身影消失在門前的玻璃後。
根據艇上發回的訊號,陳霆軍他們還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便會在地下港口泊岸,但他們還需要花半個小時坐車才能安全到達指揮中心。
這時機要室門開了,一位年青的通訊兵探頭出來輕輕叫了聲:“關主任,總基首長要跟您通話。”
聞言的關鋒立即從沙發上坐起伸手抓住擱在辦公桌邊的無線對話機:“喂,我是關鋒……嗯,是,首長。我明白……對,對,是是,路上我早作了安排。請首長放心,絕對萬無一失。誰?哦,是老虎營派出的特戰連作護衛……是,是。還有70分鍾零22秒,不,現在是21秒。好好,我隨時報告情況,好好……再見。”關鋒放下電話,不自覺地又點上一支煙,沒抽一口就忽地從茶幾上拿起衛生卷紙揪下一條湊到鼻前死命地擤了起來,揉成一團隨手又扔在地上。坐在他對麵的邱少良白淨文質的臉上,肌肉略微擰了擰,他連眉毛也沒抬一抬。
海邊某地下潛艇基地。由鋼筋鐵骨澆鑄而成的穹頂巨大無垠,一眼竟看不到頭,整個基地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十層樓之高。有近十條並排的深不可測的水道連接在有幾公裏長的外海出口,象如來佛祖伸展出來的擎天巨指直插外麵的世界。四壁都是排列有致的窗孔,裏麵燈火輝煌,工作人員正在室內的儀器麵前各自忙碌著。在寬闊的底層地麵眾多水道裏,已有兩條水道停泊著靠港的常規潛艇,其中一艘正有後勤保障的工兵在忙著給潛艇進行檢查維修。他們或有電焊或在敲打著艇壁除鏽或有爬上爬下又爬進爬出的,一派忙碌。
在主樓正中的一條水道兩旁早已站滿了著各色軍服的軍人。十幾個經過重重審查精挑細選出來的漂亮女兵手捧著鮮花蔟擁著基地領導站在水道即將搭載舷梯的口岸邊等待著就要冒出水麵的潛艇。女兵的臉上都漾著期待的神色,顯得興奮而緊張。
她們懷有一種為迎接英雄歸來的神聖感、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