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親戚,他們在廠內哪都能去,但隻有試驗室沒有啟良山和他親侄子啟小青的同意是不能去的。實驗室周圍全是蒿草,隻有一條可容車輛進出的水泥路。實驗室的周圍還另徹了一堵高五米的圍牆,進出隻有一個門,成天都是鐵將軍把門。在裏麵幹活的人都簽訂了一年的合同,每人一萬貳仟元的年薪,除了技術員和保安。這些人吃住都在裏麵,按照規定,在這裏上班的人都沒有煙酒的嗜好,平時幹活也不許交頭接耳,打聽各自的來路,當然這裏有一半人是聾啞人和大部分的文盲。他們被從外麵招進來時,都不知道這是哪,晚上坐車進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可這些窮苦了的山民到了這份上,哪管那許多,隻要有錢賺有飯吃,怎麼著也比在山溝溝裏強哇。就都安安心心地在這麵積不大的房裏打著圈圈。偶爾休息時還可以到外麵吸吸氧氣,換換身上的味道。其實他們這幫人在裏麵住得也挺安心,裏麵都是空調,不怕冷不怕熱。平時冷熱水都有,衛生間也是專人打掃,裏麵可以說幹淨的連頭發絲都看不見一根。啟良山一再說這是新藥實驗室,要保持國家一級試驗的衛生標準,他們還真是都做到了。吃得也不錯,一日三餐都是變著花樣的三菜一湯,享受國家公務員的標準。工人幹活的時候都得穿一身特製的透明塑料連體衣服,出去還有保安嚴格檢查。這些粗糙的農民一開始還真不習慣,總是有脾氣不好的人罵罵咧咧,但是保安卻很厲害,稍有得罪就開打。民工後來被打怕了,自然也就不再吭聲,特別是原本發的年薪,到最後變成了每月按時發放,這些人頓時就好比嬰兒見到了娘奶,再也不亂說亂鬧了,隻管按照技術的要求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做事。曾也有人問這做出來象奶粉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能不能吃啊,技術員便告訴他們這是藥,而這還隻是樣品,專門拿給領導參觀的,不能吃也不能用,否則會吃死人。這些無知的民工才打消了疑慮,就再也不問這幹的到底是什麼?
裘武民如願以償地進入廠區工作了,職務是給試驗室的員工送飯。
能得到這個機會也算是天照應了。裘武民在山上時,有一日傍晚時分天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雖然是十一月底了,但氣候轉暖,山裏並不因冬季而寒冷。裘武民正蹲在工棚外的屋簷下吃晚飯。這時一輛簇新的奔馳車歪歪扭扭地駛了過來,最後停在了工棚邊。很快司機從裏麵走出來,鑽進工棚叫著:“哎,老王,你們誰會修車啊?”在棚裏的人聞聲都湧到屋外麵,一見車立即唯唯喏喏地都不大作聲。裘武民覺著奇怪,悄悄問旁邊一人:這誰呀?那人小聲告訴他:這就是啟良山的車,董事長來了。
有人問司機:“老板,車壞哪啦?”
司機說輪胎漏氣,需要換一個備胎,備胎在後備箱裏。
裘武民覺得這是個機會,立即對老王悄聲說:“王大哥,如果問起我,你就說我是你遠房的外甥,我給你一百塊錢。”說完不待老王答應就從人堆裏擠出來大聲說:“我來吧,我會修!”
他把碗一擱跳進雨裏,從行李箱內拿出千斤頂、套筒板手和備用輪胎。沒十幾分鍾,裘武民就輕鬆解決了,他在雨中打著寒顫對坐在駕駛位置的司機說:“老板,好……好了。”話剛說完就轉頭掩麵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