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以往幹淨清爽的柏油路麵此時浸滿了山上流下來的泥水,顯得肮髒渾濁,泥水接著又繼續流向馬路對麵低窪的山坳裏,隨即順著早挖好的水道又流回了大海。驚天的巨浪拍打聲和嘩嘩的雨水聲彙集在一處擠壓著這個沉寂的小鎮,讓鎮上經慣了這種風暴的人們多少還是感到有些與以往暴風雨似有不同的恐懼不安。鎮上每遭遇一次這樣的突如其來的強風暴襲擊,總是會給鎮上的人們或多或少地帶來損失。
大家都緊閉門窗躲在屋裏祈禱這場該死的暴風雨盡快離去。
雖然氣候如此地惡劣,而此時從埃索比那小鎮上卻仍有人不顧暴雨的侵襲,駕駛著一輛菲亞特牌微型小汽車,在這雷鳴電閃的上午,淌著混黃的泥湯,急急地駛往與之比鄰的希德市方向。由於能見度太低,司機打開了一閃一閃的警示燈,提醒前麵交彙的或可能從後麵跟進的車輛。
希德市郊。
這裏有一片掩映在常綠灌木林中的屬於希德市政府管理的國家公墓。
此時墓園的大門早已關閉。
在這樣的季節這般的天氣這個時辰誰還會有興趣到這裏來觀光或祭奠呢?早就人跡罕至了。
然而供祭奠者行走的走廊中間卻有一名瘦高型的男人正不急不慢地向前邁動著腳步。這個人緊裹著防雨的風衣,頭上戴著西式的黑色鑲邊禮帽,帽沿下是一張年輕俊逸的臉,一個有著典型亞洲人膚色的青年男子。從他的眼神裏透露著一種冷峻的寒意,他時不時在緊咬著自己牙齒,好象在隱忍著內心巨大的痛苦。終於他在走過一座座高低不等的墓室後,停在一個已陳舊得長滿青苔的西式墓前,把一直放在風衣口袋裏的手抽了出來。他走到低矮的台階前,上去挨著墓室門用手去撫摸門右邊一圈粗糙而唯一沒有顯陳色的花崗石,它上麵刻有一行細微的中國字:劉敏超先生之墓,享年三十二歲。
這名青年慢慢坐在墓室門旁邊的石欄上,用手摸著這行不顯眼的字,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用一隻手搭在自己的額前而垂首啜泣起來……
受大西洋風暴的影響,希德的天空上方終於也如天氣預報專家所講的那樣,開始晰晰瀝瀝地下起了雨。雨勢並不大,冰涼的雨水透過枝葉滴灑在這個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青年人身上,但是他毫不理會,任由雨水在自己的衣服上橫流、滲入。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拭去糊在眼睛上的水和淚,從風衣口袋裏麵掏出一個扁形的小玻璃瓶來。那是一瓶隻有二兩半瓶裝的二鍋頭。他擰開蓋,邊把酒傾灑在有劉敏超字樣的柱子根下,邊嘴裏喃喃地說著什麼,在最後一滴灑完了後就放在柱子底下,然後從另一個口袋裏又掏出同樣的一瓶,擰開蓋後湊到自己的嘴蜃前,揚首就一飲而盡。接著就把空瓶工工整整地擺在另一個空瓶邊。他返身走下台階,麵對著墓碑神情悲壯而誠敬地鞠躬三次。然後,他又一躬身坐在濕漉漉的石階上,掏出煙點著後便狠狠地吸了幾口,大團大團的煙霧在他眼前升騰起來。
這個年青人就是臨飛他是來祭奠剛犧牲的戰友。
思緒讓他飄到了最近執行的一次鋤奸任務中去了……
剛走出澳斯汀啤酒屋的臨飛就隱隱感到氣氛不對,一種潛在的殺機正在周圍漫延開來,那種殺機來源於周圍突然的寧靜。
臨飛已來不及退回屋裏去通知還在衛生間的劉敏超,多年的實戰經驗告訴他此時必須做出的反應,雖然他還沒有看到危險的降臨。他倒是有點後悔今天沒有化裝出來,因為這樣會讓人一眼就看穿他的真麵目,好在此時所處的位置光線昏暗,想他們是不敢那麼肯定就看清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