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纖出來時已經是中午兩點，她的頭發像水洗一樣貼在額頭上，衣服薄膜似的粘在身上，看到魏藍她先是一怔，接著迅速走了過來：“同學，剛才的撞到你了吧，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魏藍搖了搖頭，拿出口袋裏的卡片：“你的學生卡落下了。”
林纖長舒了一口氣，拿過學生卡，眼神帶著幾分悵惘：“其實也快用不到了。”
魏藍本身是要走的，但看她這樣又停住了腳步：“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真誠無害的眼神讓林纖有些躲閃不及，魏藍的眼睛有一種魔力，讓每個直視她的人都感到心安，林纖也不例外。她邊走邊緩慢地說著：“其實也沒什麼，我掛科太多了。”
“是因為兼職嗎？”魏藍看她兼職辛苦，隨手買了水給她。她猶豫地伸出手，接著喝了起來。
“不兼職，我沒有生活費。”她的回答算是默認：“但……兼職又讓我沒有時間去學習。”
她的語氣悲愴，幾乎要哭出來：“我是家裏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原來是他們的驕傲的。”
她又大口灌了口水，兼職流了太多汗，讓她口幹舌燥。看看旁邊的魏藍，一身幹爽，雲淡風輕和自己形成了鮮明對比，她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果然有的人天生就在羅馬了。她心裏想著。
“我可以教你的。”魏藍看著她，想想本來想直接給錢給林纖，但她想起來褚鬱說過直接的金錢援助可能會讓同學感到難受，便在心裏作罷了。現在她無事一身輕，最多的就是時間了：“我可以的，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林纖呆滯地看著魏藍，眼前這個青澀的小姑娘……真的可以嗎？始料未及的幸運讓她既欣喜又擔憂：“我……我大概隻有晚上有時間。”
“晚上嗎？”魏藍盤算著：“學校有二十四小時自習室。”魏藍打開圖書館的程序看著：“九點我在4-301等你可以嗎？你記得帶書過來。”
“啊……好的。”林纖心裏懷疑著，但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看了眼時間，她還沒來得及說些感謝的話，就要去下一個兼職了：“我得走了……”
魏藍朝她招招手：“那晚上見！”
就連林纖奔跑的樣子都那麼像自己，也是林纖讓魏藍能暫時從壓抑的環境中透口氣。不過冷靜想想，魏藍也知道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幫了一個林纖，這個學校裏還有千千萬萬個林纖，隻有像褚鬱那樣，才能從根本上避免這樣的問題。
“真是好難啊。”原來魏藍覺得醫學好難，現在她覺得醫學遠比這些簡單地多。醫生在救具象化的人，而製度呢？製度在保護大多數人。
魏藍漫無目的地走著，無聊了就進到圖書館，從一樓逛到頂樓，又從頂樓走到一樓，忽然，似乎有本熟悉的書出現。
“《德伯家的苔絲》”
是之前褚鬱提到過的，魏藍翻開那本並不算太厚的書看了起來。閑處光陰易過，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魏藍也放下書去了預約好的自習室，林纖還沒來。魏藍又隨手翻看著手機，那些謠言並沒有冷卻下去，而是一天天與日俱增，像滾雪球一樣。手機啪一聲被魏藍扣在桌子上，現在哪怕看一眼都讓她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