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辭躲閃不及,下意識地用力把瑾月推出去。

她想,肥豬應該不會壓死人吧。

她怕死。

她尤其怕死得奇奇怪怪,死了之後還要成為別人的談資。

比如,你們聽說了沒,那誰誰誰,被肥豬壓死了……

如果非要死,最好死得其所,死得悲壯。

如果這點做不到,那就悄咪咪地死去,別淪為笑柄。

她沒吃上豬肉,卻被豬壓死了?

可是或許她命不該絕,千鈞一發之際,她的手臂被人緊緊握住,整個人像風箏一樣被人甩了起來。

裙裾飄揚,她像一隻蝴蝶,隨風起舞。

宋清辭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一句詩——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天。

她已經看到了救她的人是誰。

能把鴉青色衣袍穿出來那般沉穩大氣感覺的,除了傅三爺還有誰?

片刻後,宋清辭被抱住,雙腳緩緩落地。

她離那頭被重新按住的豬,已足有一丈遠。

豬停下掙紮,她也消停了。

隻有瑾月被她推得摔了個跟頭,還好冬天她穿得厚實,並沒有摔傷,隻是雙手撐地的時候,手掌被咯紅了。

這會兒瑾月正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姐姐壞!把我推倒,你和爹玩飛飛!”

宋清辭:“……”

她真是被竇娥還冤。

尋尋道:“你少胡說。明明姐姐是為了救你,爹是後來才來的。”

“我逗姐姐的。”瑾月吐吐舌頭,“我讓姐姐,爹,姐姐,你們再來一次,好好看!”

宋清辭不想理她,並且給了她一個白眼。

瑾月大笑:“姐姐你臉紅了。”

傅三爺看向她,目光並不威嚴,卻神奇地讓瑾月的笑聲戛然而止。

瑾月低頭往自己掌心呼呼,小聲地道:“真的有點疼呢!”

尋尋伸手拉她,毫不留情地拆台道:“就是紅了點,皮兒都沒破。你要是這樣,以後我們都不帶你玩了啊!”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瑾月聞言扁扁嘴,沒再敢說話。

“沒事?”傅三爺低頭看著自己懷裏的小姑娘道。

他本來是不想來湊熱鬧的。

一個見慣了鮮血的人,反而不願意見血。

金戈鐵馬的過去,即使在夢中,也已經漸漸消失在風沙中。

但是在屋裏聽見小姑娘興衝衝地想要來湊熱鬧,他鬼使神差地也來了。

現在,傅三爺隻慶幸他來了。

“沒事。”宋清辭連忙從他懷裏退出來,低頭行禮,“多謝三爺。”

三爺就是她再生父母!

救的不僅僅是她的命,更是她的臉啊!

沒事?

沒事他就得好好問問她了。

傅三爺口氣重了幾分,“你往前湊什麼?你會殺豬?”

宋清辭立刻承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半晌後才訥訥道:“我想看看豬的血管在哪裏……”

傅三爺:“……怎麼,想做獸醫了?”

宋清辭點點頭:“想。”

傅三爺回頭對正罵罵咧咧給豬補刀的屠夫道:“老胡,等一下。”

老胡:“娘的你們知道個屁喲……哎,三爺,您喊我?等?行,等兩下也行!你和小娘子慢慢說話,不著急。”

宋清辭臉紅一片。

她感到周圍的目光,都充滿了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