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1 / 3)

“她雖出自程家,但對那個家卻不是全然信任。當日地爭,她雖退後一步,卻也暗中留了一手。”

“哦?”

沈福愛扯著那不成樣的髒外褂,半晌終於緩緩吐出:“你這般聰明,也不想想,究竟是得多大的本事,才能瞞天過海,一夜間起一整座墳?”

“你這意思,是說祖墳確實有,不過確屬於別家。”

“不是別家,正是沈家!”

“那如何可以證明?”

“那墳不過是被換了塊墓碑,原先挖出來的棺材和墓碑,卻被娘藏於雲山腳下。那時我心思亂,沒怎麼注意,隻聽著似乎是一堆亂石。”

亂石?宜悠想著山下那沃野千裏,唯一的亂石堆,就是被她築籬笆牆,圍起來的白石堆。

難不成那麼巧,她竟是用了那麼長時間,與四人棺材埋在一起的白石!

單是想想她便有些作嘔,寬慰著自己,事到如今還不一定是白石堆,她邊打量著沈福愛的神色。

看她麵色灰白,毫無緊張之感,她大致確定,這番話當不曾作假。

“隻這一點證據,我卻是不太相信。”

沈福愛手頓了頓,汗珠順著打成綹的發絲滾下:“你護得住英姐兒?”

宜悠再次感慨自己選對了人,若是沈福海,絕對不會如她這般好說話。

“如今你能相信的人隻有我,而能不能護住英姐兒,端看你能說出多少。程家不缺男兒,如今這般情況,程家壓得越低,英姐兒自會過得越發好。”

攥著手指,沈福愛心思大動。平日夫君就對英姐兒冷淡,她無掌家權,英姐兒這嫡出小姐,地位更是丁點不比那小婦出的高。

二叔一家秉性擺在那,頂頂老實的莊稼人。自家當年嫁妝也算豐厚,若是交給這長輩撫養,定是極為妥當。可如今她卻擔心,“你如何保證,能要回我的嫁妝,並且將英姐兒交至二叔手中。”

“若是按照常理,英姐兒生為程家女兒,自當由程家照管。再不濟,也有三伯母在,自是輪不到二叔公一家。

所以關鍵就看你,若是你能攪得程家天翻地覆,自顧不暇,英姐兒呆在沈家,程家自會高興。且二叔奶奶多年未有一女,她對你的喜愛亦是人盡皆知。祖輩照護外孫女,那是在妥當不過。”

沈福愛順著她所言想去,深以為然:“好,她卻是另外留有證據。”

宜悠瞪大眼,虧得她多加小心。若是一早走開,扒不扒得出墓碑棺材另說,即便出土,亦不會令人信服。

“娘不識字,自不會有文書等物。當日她埋新墓碑時,棺材中填的乃是爹遺留的一二物件。”

“此事當真?”

“我也是偶然聽聞,並不清楚。事已至此,我不妨也告知。程家這些年對我客氣,蓋因沈家多年米麵資助。此項全由二哥記錄在冊,徹查祖宅,當能得到賬冊。”

宜悠凝神聽著,心底卻起了驚濤駭浪。老太太此舉看似粗糙且敗家,實則極為好用。程家為那便宜,亦會全力支持於她。而沈家這邊,隻會見得老太太背後站著整個程家,遇事自會高看她三分。

“如此,我定會兌現承諾之事。”

“好。”

吐出這最後一個字,沈福愛仿佛費勁了全身力氣。聽到兩人腳步聲走遠,大鐵門拴上,她失神的跌落在地,眼中溢出淚水。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死牢中隻餘悲慘的哭泣,沒過一會,便轉為虛弱的咒罵。比起方才的咒罵宜悠,此刻她完全換了對象。

“沈福海、娘,很快你們就會來陪我。”

沈福愛所言,宜悠自是聽不到。拜別錢叔,她便去正院,與巧姐道別。

“小姐這帕子繡的當真好看。”

巧姐頰邊溢出兩隻酒窩,更顯得她天真可愛:“你我二人年歲相差不大,且一見如故,不如姐妹相稱。”

“承蒙姐姐不棄,宜悠自是感激不盡。”

巧姐愣了下:“這……果然,我最是喜歡你這般痛快之人。跟我做姐妹,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別家那些姐妹,每次都再三推辭,當真是惱人。”

“噗,這丫頭,可算遇到與你投脾氣的了。”

縣丞夫人今日心情不錯,便提起往日之事。原來巧姐雖長得小巧玲瓏,性子卻比一般漢子還要爽朗直接。偶爾遇到喜歡的姐妹,她便會提及此事,拉近二人距離。

“上次王家姑娘隻推辭一句,你猜巧姐作何回答?”

宜悠笑道:“莫不是:王小姐若不願,那我也不勉強!”

“才不是,當時我明明很有氣勢的說了一句:醜丫若是不願,本小姐也不勉強!”

巧姐收起酒窩,玉手掐著腰,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當真將官家小姐姿態端到十成十。

“姐姐有氣魄!”

“那可不,其實也不是我過分刁難,而是本就說點客氣話。那些人,不若妹妹這般坦誠。”

“姐姐嘴這般巧,不知日後的夫君怎麼有福氣。”

說到這巧姐紅了臉:“薑大哥自是極好。”

宜悠唇角維持著弧度,心中卻平添一抹陰沉。前世她所認識的那形銷骨立的夫人,正是陳德仁手下薑通判之嫡長子夫人。

若是方才,她還稍帶猶豫。此刻見到不計出身,與她姐妹相稱的巧姐,她卻是堅定了本心。不論是否能從縣丞夫人這得到好處,她都要拉巧姐出那火坑。

“妹妹怎生發起呆,你這般漂亮,等及笄,自會有無數俊俏的郎君上門求娶。”

“姐姐淨知道打趣我,娘那般遭遇,我實在對親事無甚想法。”

“女兒家都要過這一關,今日別說這些。宜悠,我當真沒想到,沈家那老太太竟有這般多的銀錢。”

程氏自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宜悠自是認出,這與早上老太太拿出來的一般無二。

“沈老夫人盤踞沈家多年,這怕是多年積蓄。”

“也是,你那事我也聽說。隻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老太太這命,我得為她保下。”

宜悠錯愕,隨即聽出她話中隱藏的另一層意思。隻保住老太太,那沈福海不就是棄子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