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1 / 3)

閃爍的光影打在姑娘家白皙的手上,映出一團移動的火光。美人如玉,纖細的身影印在牆上,影子又回包著自身。藕臂一動,兩道身影一同影影綽綽,看得人心裏麻麻的、癢癢的。

穆然心裏如被萬千隻螞蟻爬過,隻想著靠近些,再靠近些。強忍著雙臂,他的其它念頭是怎麼都擋不住。

無奈一笑,他揉揉額頭:“這酒後勁有點大,現在竟是連個碗都端不起來。”

“宿醉之人,能這般便已不錯。”

宜悠本就因灌醉之事而愧疚,這會更是不疑有它。舀起一匙在碗邊撣下藥汁子,放在唇邊輕吹,待熱氣差不多散去,便往他嘴裏送。

穆然激動的整個人都發抖,忙將顫抖的手藏在被子裏,他倚在牆邊,盡量維持著鎮定。

張開嘴,眼見湯匙就要碰到嘴唇,門撲通一聲從外麵打開。

“穆大哥,今晚咱們一起睡。”

長生清亮的聲音傳來,宜悠忙收回湯匙。手一抖,醒酒湯多數灑在炕桌上。

穆宇自後麵跟來,看到燈光下哥哥略顯陰沉的臉色,縮縮肩膀攤開手。他當然不想這時候來打擾,可此處是沈家,長生再自己家隨便跑,他有什麼辦法。

宜悠也瞧出他神色間的遺憾,頓時也明白過來。這人!平常看著是頂老實的,沒曾想他還有這幅花花腸子。

當即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倆來的正好,伺候著穆大哥喝完醒酒湯,也好早些睡。”

說完她屢屢衣袖,臨關門時看到穆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嘴唇飛速闔動,額頭不知是急得還是熱得落下汗珠,頓時心裏升起一股甜意。

砰一聲和上門,她捂著心口,三兩步跳到正房。

李氏還未熄燈,她正坐在炕上看著賬本。她不識字但會籌算,宜悠便自燒過的柴火中扒出黑木棍,指頭長的一截,劃在紙上卻是比墨還清楚。拈著這個,李氏便能寫寫畫畫。自搬來四合院至今,她算賬的功夫愈發爐火純青。

“娘。”

“二丫怎麼這時候過來?”

宜悠就著邊上盆架洗把臉,刺溜一下鑽進被窩。

“娘是在算賬,我瞅瞅。”趴在李氏肩頭,她一行行的掃著:“不對,往常此時應該還剩一半麵,這會怎麼多出來兩袋,莫非有人偷工減料?”

李氏搖頭:“那倒不是,這次的麵是五穀齋的。常爺給的麵麩皮少,咱們和麵不定量,隻講究個手感,那精麵也就經用。那麼多下來,自然能省出這一兩袋。”

“常爺怎麼會如此做,這不是虧本?”

李氏一愣,想起擺在五穀齋外麵那與別家幾乎無差別的麵。還有幾次過去,常爺話裏話外的欣賞,臉一紅忙轉過話題:“誰知道,我也沒多問。”

“恩,隻要包子還跟以前一樣就行。”

“那是自然,咱們賺得已經不少,不能再要那黑心錢。二丫不是去給然哥熬醒酒湯,怎麼此時就回來了?”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李氏,宜悠縮在被子裏,一撇嘴:“還不是他,明明醒過來了,還裝的身嬌體弱,竟然想……”

李氏笑得揶揄:“想怎麼樣?”

“想讓我親自喂他!我傻乎乎的,竟然還信了,得虧長生及時進去,不然今日這臉麵可就丟大了。”

李氏先是驚訝,而後又稍稍放心。

“反正你也對他有意,那這當真沒什麼。”

“娘,你不是一直說女兒家名聲重要,平常不能太放浪形骸?”

“那是平常,先前你是姑娘家,有些事自然得注意。可今時不同往日,你這親事,娘看是差不多定下來。東廂那人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自然不用再那般拘謹。

就像你****吃饅頭和鹹菜,不出一個月就膩了樣,夫妻間也是如此。****板著自己,時日一長,神仙也會覺得無趣。然哥卻與尋常人不同,他是官,想找個紅顏知己實則再容易不過。”

宜悠皺起眉:“他敢!”

“他敢不敢,還不在你?咱們親母女,娘也不瞞你什麼。當初李家想賣我與人為妾,專門跟我說過此道。你瞧那些深宅大院,多數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這般折騰所求為何,不過是圖個新鮮。”

宜悠卻想起自己前世過往:“圖個新鮮?”

可不是這般,從梅姨娘到自己,再到後來新得寵的紅姨娘。他們仨或溫柔小意、或張揚肆意、或古靈精怪,加上大夫人尹氏的端莊大方,陳德仁當真是享盡齊人之福。

“男人不過是那回事,不過太容易得到的也不會珍惜。你是個有主意的,自己好生想想。”

宜悠從被子中爬起來,托腮望著窗外的圓月。

“娘的意思是說,讓我成親前規矩些,成親後牢牢的勾住他?”

李氏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狀,宜悠卻盯著她,李氏嫁給沈福祥,頭十年隻得自己一個閨女,將近三十才生下長生。先前自己隻當沈福祥能耐得住,如今看來還是李氏作用要大一些。

“睡吧,這段時日你不要再做那些粗糙活計,先把自己養好。”

宜悠羞窘,鑽到被子中。心事放下,不多時她便酣然入睡。

東廂房,穆然卻是無法入眠。方才他本就睡了一會,這會有兩個小家夥在邊上吵著,他怎麼能睡著。

“穆大哥,你要娶我姐姐?”

“恩。”

“那她嫁人後,我就不能每天一睜眼就看到她了。”

穆然卻是陷入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幻想中,心裏美得冒泡。長生見他久久不答,著急的紅了眼。

穆宇揪揪兄長袖子,上前安慰道:“咱們走這麼近,你來找我玩不是一樣能看到?再說,我哥哥刀劍舞的可好了。往後你來的時間長,可以跟他學。”

長生對此深信不疑,他馬上被舞刀弄槍吸引住心神。

“當真,穆大哥會教我耍大刀?”

穆然搖頭又點頭:“軍中的大刀都是砍夷族用的,不像你看得變戲法那般,當做戲耍之物。”

“我喜歡砍蠻夷用的,聽說那些夷族人全身都是毛,眼珠和頭發也不跟我們一個顏色,他們還喜歡吃人肉。等我學會了,就把他們全砍出去。”

稚子直言,帶著一股想當然的天真。穆然卻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朝廷征兵穆家族長將其孫子的名調換成了自己,娘哭紅了眼。而他對著娘發出此番豪言後,毅然坐上了北上的馬車。